沈鸢点了点头。
这些年以来,他身侧只有这样两个小姑娘陪着。
这次康宁城回来,照霜留在那儿了,知雪也渐渐忙着医馆的事。
虽都是好事,沈鸢总觉着有些孤独怅然,这情绪本不激烈,只有在读书时喊一声“照霜”,才会恍恍惚惚想起,如今的照霜正如他父母一般,在守着康宁城呢。
卫瓒:“你若想了,就写几封信去。”
沈鸢:“早就写了好些了,顺道给白大哥他们报平安。”
却见卫瓒含着一粒蜜渍梅子,鼓着腮帮子故意哼:“真酸,真酸。”
沈鸢便扬起唇角,说:“什么酸。”
卫瓒:“这梅子酸。”
沈鸢:“是梅子酸,还是你酸?”
便忍不住笑着,伸出食指去戳卫瓒的腮帮子。
他戳左脸,右脸便鼓起来,戳右脸,左脸又鼓起来。
一来二去的,也不知是哪里有趣,竟顽童似的笑出声来,却是说:“快吃,一会儿真该回不去了。”
卫瓒塞了一颗梅子进他口中,说:“你也快吃。”
这梅子确实是酸的。
可卫瓒的手碰着他嘴唇的瞬间,他竟瞧着卫瓒眉眼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失神。
只有那一瞬间,他心慌意乱,目光闪了闪,说:“好。”
——这梅子是酸甜的。
卫
瓒问:“怎么了?”
沈鸢说:“有些冷了。”
卫瓒笑说:“你坐我边儿上来,这窗是纸糊的,不冷才怪呢。”
沈鸢他很难相信,自己竟然有跟卫瓒这样平淡讲话的一日,也很难说清,他如今对卫瓒如何。
与从前针锋相对时不同,与康宁城时心动也不同,沈鸢总觉着有什么渐渐变了,却又说不清楚。
待出门准备回去时,雪仍下得很大,卫瓒撑开那厚重油纸伞,冲他笑说:“走吧。”
沈鸢“嗯”了一声。
行至院时,依稀瞧见左右屋里还有尚未离去的兵部官吏,隔着纸窗望雪。
见了卫瓒,不自觉露出几分好奇揣测的神色来。
像是要见识见识这位强抢民男的恶霸,到底是如何欺男霸女的。
卫小侯爷跟没瞧见似的,只将那伞举在两人头顶,与他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
雪落在他深色锦绣的氅衣上。
沈鸢忽得想起,卫瓒每次来接他,似乎都穿得格外尊贵些,兴许是为他撑腰,或许是只想让他看看。
无论是哪个都好。
沈鸢替他掸了一掸,然后轻轻覆着了卫瓒握伞的手,像是他们同拿了一把伞似的。
他不说话,只垂眸说:“走吧。”
那些窗后的目光便有些复杂起来。
卫瓒:“你猜他们在想什么。”
沈鸢心有些乱:“兴许什么都没想,只看一看雪景。”
卫瓒:“你太小看人了,前儿还有人弹劾我罔顾礼义,轻辱你沈状元呢——就因为我过来摸了你脸一下。”
“这会儿,没准儿有人弹劾你我奸夫淫夫吧。”
沈鸢听得这话,便瞪他一眼,却对上了卫瓒的笑脸。
那傲气的眉眼甚至染了几分得意,定定地瞧着他,仿佛很是高兴。
沈鸢说:“那就弹劾罢。”
其实连他自己都无法解读自己一举一动的含义。
他依旧是那个固执的、执着于胜负高低的、自尊自厌的自己。
可他做的事,开始不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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