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那头丝毫不知消息,热闹继续。
皇家的亲事讲究多,天刚亮明婉柔便从明家出发,跪天地,跪太庙,一套规矩下来,黄昏时才进了洞房,坐上喜床,又是一番新的折腾,合卺酒,结发……完事后,天色已经黑透,屋里点满了手臂粗的红烛。
管事嬷嬷和退去,身边的婢女这才拿走明婉柔手里的团扇,凤冠上的流苏海珠挡住了面孔,还是瞧不清楚人,周邝走过去同她一道坐上了婚床,侧身问道:“累吗?”
越是到这时候越紧张,明婉柔一晃头,流苏珠子噼里啪啦直响,“不累。”
周邝伸出手,手指头轻轻地拨开挡住她面容的流苏,明婉柔下意识往后一缩,抬眸朝他望来,眼里带着防备,又怯又羞,由着他把海珠流苏搭在了凤冠上,费力回忆嬷嬷交代的新婚夜事宜,起身诚恳地对皇太孙道:“臣妾替殿下更衣吧。”
周邝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穿成这样,怎么替我更衣。”
明婉柔一愣,“那......”
“你先过来,我替你脱了,你再帮我脱。”
乍一听这话有些不对,可细一想,似乎也没什么毛病,嬷嬷交代了自己替太孙更衣,但也没说太孙不能替她更衣。
丫鬟被周邝打发了出去,自己头上的凤冠确实也拆不下来,明婉柔乖乖地走过去坐在他身旁,把头往他跟前一凑,“有劳殿下了。”
周邝头一回触碰小娘子的发钗,见那玉簪金珠卡在发丝上,珠光宝气,晔晔照人,柔美又精致,一时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端详了一阵才抬手。
生怕扯到了她头发,折腾了半天,还没把凤冠取下来,小娘子没发话,他自己先急了起来,索性一把把人抱在了膝上趴着,“你先且趴一会儿,很快了。”
明婉柔被他按在怀里,脸朝下,鼻子险些都堵住了,不得已双手撑起下颚,“不着急,殿下慢慢拆。”
片刻后,热热的呼吸透过红火的婚服上,慢慢地浸在了皮肤上,周邝心口一股燥热,越来越着急,一副凤冠取下来,手都有些抖了,“好了,你起来,我替你脱身。”
本以为那凤冠已经是最麻烦的东西了,谁知到了婚服,一排盘扣,卡得死死的,再也没了耐心,取了桌上适才两人结发用过的剪子,盘扣上的海珠也不要了,一剪刀剪下去,明婉柔大惊失色,“殿下,珠子......”
婚服是太子妃让宫人赶出来的,每一颗珠子都是精挑细选,这一剪刀下来,少说掉了有十几颗。
得多少银钱。
“不要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哪里还有功夫去顾忌那劳什子海珠。
本还打算等小娘子替自己更衣,这一来,也没了兴致,自个儿三两下退了婚服,同明婉柔一样,只留了里头雪色的里衣。
接下来干什么呢......
突然想了起来,“殿下不用出去招待宾客?”按嬷嬷所说,她该先去沐浴,然后等殿下招待完宾客
回来,再行周公之梦。
他好像乱了顺序。
“母妃有交代,今日不用我去答谢宾客。”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
太子妃的原话是,“都二十一了吧,天可怜见的,你父亲这个年纪早就有了你,好好努力,做好该做的,旁的事不用你操心。”
往日在凤城时,靖王和周夫人何曾给过他压力,他爱咋的就咋的,他不成亲也没人催他。
到了东都后,靖王和周夫人的身份一变,人也变了,不仅是他们,皇上、朝中臣子明里暗里都在给他压力,今儿夜里怕是个个都在翘首以盼,等着他完成一项大任务。
最好是明儿就能造出个婴孩来。
周邝虽不适应这样的日子,可奈何对方是自己喜欢的小娘子,旁人越催,越能调拨他的情绪。
若非出了一场动乱,他早就抱得美娇娘了。
莫名乱了顺序,提前了一步,明婉柔瞬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人杵在那儿还在犹豫,突然被周邝打横一抱,走去了床榻。
红艳艳的幔帐一放,过了一阵,除了几件衣物陆续被丢出来,里面什么也看不见。
那股子挤压传来,明婉柔本就紧张,如同惊弓之鸟,惊慌地抓住他胳膊,“要不......殿下再瞧瞧那画册。”
卡得上不上下不下的,人魂儿都快没了,周邝哪里有心思再去找册子,埋下头,亲在她的红唇上,低声给她吃一颗定心丸,“放心,我看了不下十遍,就是这儿,错不了......”
一口气沉下去,底下的小娘子惊呼一声,“缟仙果然没说错,你要劈死我了......”
新婚之夜,恐怕没人在这时候提起另外的人,周邝被她这一声呼完,只觉得头皮一麻,周身颤栗,一瞬全都交代了。
小娘子见他突然没了动静,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头对温殊色愈发信任,看了一眼还撑在自己上面的郎君,善解人意地劝说道:“殿下不必气恼,我挺喜欢这样的殿下。”
她怕疼,他那一下,自己都快疼死了,再也不能继续承受。
周邝脸色铁青,倒在她身旁一句话也没说,呆呆地看着账顶,满脸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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