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喝着仍旧有些奇怪,还带着些微的辣意,连带着唇间门都有些微微发麻。
稍顷,李檀终于将这碗古怪的汤药饮尽。
她将药碗放在妆台上,想去拿素日里甜口的蜜饯。
指尖方抬,十九却提醒她:“公主的小瓷盒还没开。”
李檀略微迟疑,但还是在他的语声里收回指尖,将手中的小瓷盒打开。
与她想的不同。
不是活物,也不是药丸。
小瓷盒里放着的是各种不同颜色的糖块,在她掌心里散着诱人的甜香。
李檀试着拿起一块水红色的放入口中。
是樱桃的味道。
酸中带甜,顷刻间门便将残余的苦意驱散。
李檀含着糖块看着他,等到糖块彻底化尽,才轻声问他:“十九,你在里面药里都加了些什么?”
她还是第一次喝到带辣味的药。
这样奇怪,像是在吃一道川厨做的菜。
十九顺势将她用过的药碗收起,笑眼弯弯地道:“这是臣的秘方,不能告诉公主。”
毕竟,要是他真的说了,下次李檀可能就不肯喝了。
李檀看看他,隐约觉得他像是瞒着什么。
但正当她想着要不要多问一句的时候,槅扇又一次被人叩响。
廊上传来紫藤的声音:“公主,药熬好了,奴婢给您送来。”
李檀轻应。
珠帘轻响,紫藤随之打帘进来。
李檀从她手里接过药碗的时候,方才还在收拾着药碗的少年已不知藏到了何处。
“你先出去吧。我等药凉点再用。”
李檀见此,便随意找了个理由将紫藤支出到廊上,自个重新站起身来。
正端着药碗想着倒到何处去的时候,十九重新现身在窗楣上。
他向李檀伸手,笑眼弯弯地道:“公主交给臣,臣来解决。”
李檀应了声,将手里的汤药递给他。
又眼睁睁地看着他将整碗汤药都喂给了庭院里的桃花树。
她有些担忧地想。
希望这些汤药不要将树毒死才好。
当然,也不要将她毒死。
李檀的担忧没有成真。
整整一日下来,她与庭院里的桃花树都好好的,半点没有要被毒死的迹象。
自然,也没有因此奇迹般地好转起来。
就当她以为,这碗汤药也与往常的一样,喝了与没喝没有半分区别的时候。
当夜里,她便在榻上,辗转良久,无法入眠。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李檀生来体弱,每日里就寝的时辰,也比其余公主早些。
每日里刚用过晚膳后的汤药,她便觉得困意上涌。
等绿萝她们伺候着她洗漱完躺到锦榻间门的时候,更是轻轻一阖眼,便倦倦睡过去。
但如今眼见着星月高悬,李檀却仍旧没有半点睡意。
不得已,她唯有从榻上坐起身来,想从箱笼里寻点话本来打发时辰。
但红帐方撩起,她的足尖还未落地。
倒是先看见穿着影卫服制的少年从梁上下来。
他抬起指尖在她的腕脉上停了停,很快便问道:“公主是睡不着吗?”
李檀轻轻点头:“有一点儿,兴许过会便睡着了吧。”
十九收回指尖,那双总带着笑意的眼睛轻弯了弯:“公主可能今夜都睡不着。”
李檀不由得看向他。
她隐约猜到,是因为十九的汤药。
但是眼前的少年依旧是笑眼弯弯,丝毫开错方子后的心虚。
十九似也猜到她的想法,出言解释道:“臣可没有开错方子。不过是之前公主的汤药里有助眠的药物,臣的汤药里没有。”
“换过后的一段时日里,公主可能都会不太习惯。”
李檀想了想,便也慢慢点头:“这样也没什么。”
华光殿里清净无事。
她白日里再补眠也是一样的。
但十九想得显然与她不是同一桩事。
他道:“可是,总不能一整晚都让公主这样干坐着。”
他说着,便将放在长案上的风灯挑亮,照向殿外月色里的宫阙,像是征询着她的
意见,也像是在循循善诱:“公主想出去玩吗?”
李檀微微一愣。
她下意识地道:“宫中入夜后是不许擅自出殿行走的。”
十九以手支颐,若有所思的模样:“要是公主想去宫外,臣也能想想办法。可能就是麻烦些。回来的晚些。”
李檀愈发惊讶:“宫外也行吗?”
她说着,回过神来,轻轻摇头:“宫外也是有宵禁的。而且……”
李檀说着眸光微暗,轻垂下眼帘。
而且她是这样的久病身,既不能奔跑,也不能受到过大的刺激。
夜出宫门这样的事,对她而言,也仅仅是只能存在于唇齿之间门罢了。
于是,她收住口,没有再说下去。
十九看着她,见她似要放弃,便赶紧改口:“宫内也行。”
他报出一串地名:“御花园,御膳房,太医院,公主想去哪里都可以。”
李檀讶然看他。
好半晌,方犹豫着道:“十九,我好像记得你刚来的时候。说过影卫的职责里有一条,是要看着公主,不能让我做什么出格的事。”
无旨夜出,对她而言,对任何一位公主而言,都已足够出格。
十九没有否认。
他反倒是认真的点头:“是有这条。要是司正听见了,臣应当是要挨一顿鞭子的。”
他说着,话锋一转,重新对李檀露出笑颜:“但是只要公主不说,臣也不说,司正又怎么会知道?”
没人知道,就不算出格?
李檀微怔。
她显然知道这件事是不对的,连带着十九说的话,都是不知从那里学来的歪理。
但她偏偏,又不知该从何与他分辨。
十九也没给她细想的机会。
他顺理成章地道:“宫里殿内应当有宫女的服饰吧?臣去找一件合适的过来,给公主换上。要是公主相信臣的话,其实不换也可以。臣不会让金吾卫们看见公主。”
他说着转过脸来,十分认真地征求她的意见:“公主要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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