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但他在前线督军的时候听过母亲说起敌军人物,其中就包括眼前这人。
若说谁对他们吐蕃王室的恨意最深,那么必定是眼前这人!钦陵赞卓到了!
他还未能来得及逃出生天便落到了钦陵赞卓的手中,简直是个天大的祸事。
可偏偏他脱离了母亲的庇护,让赤玛伦无法为他解困,那个怂恿他脱逃印度的官员,更是在路遇敌军埋伏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被乱箭射成了筛子。
他根本逃无可逃。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钦陵赞卓根本没有一点擒获敌军首领的自觉,完全没打算对他予以礼待。
他所带领的士卒占据上风的下一刻,赤都松赞便一声惊呼,被钦陵赞卓直接掼摔下马。
赤都松赞仰头,只见一把雪亮的长刀朝着他劈砍而来。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赤都松赞无暇多想,只能厉声高呼:“等等,你不能杀我!”
身为吐蕃的赞普,他的结局自然是要由武周的皇帝来决定的。就算今日没能逃脱,也该当将他送去武周神都接受审判才是。
但他的这句话,好像只是让那把刀停顿了片刻而已,就已继续挥落了下来。
在那些吐蕃朝臣的面前,他是个地位至高的赞普,可在这样一把势不可挡的长刀面前,他也仅仅是一具脆弱的血肉之躯而已。
那张脸上的惊惶恐惧之色凝固在了当场,随同着那颗掉落下来的人头一并,滚到了沙尘之间。
钦陵赞卓收刀回鞘,再听不到这个赞普的求饶之声,只听到自己的背后传来了一声佛号颂念。
他蓦地回头,朝着与他同行擒贼的信诚和尚看去:“你在为他超度?”
信诚和尚摇了摇头,从容回道:“我是在说,我也该动刀了,先给人道个歉,心里踏实一些。”
钦陵赞卓动手的速度实在太快,在他来得及阻拦之前,这位吐蕃的小赞普已然被杀。
但别看赤都松赞实在好杀,以信诚看来,光靠着钦陵赞卓的报仇热血,还远不足以促成这毫不犹豫的一刀。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现在所做出的决定,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都是出自武清月的授意。
他既身在西路,身在这个拦截吐蕃赞普溃逃大军的队伍之中,便也必须在其位谋其政。
那又怎能不再举一次刀呢?
钦陵赞卓扯了扯嘴角,被信诚的坦然给哽住了一瞬,最后出口的便只剩了一个字:“走!”
吐蕃大势已去,却还有残余在当地的影响。
光死一个现任赞普有什么用。
要做,就要做得再绝一些。
反正他先前已经和太子求过恩典了,在这场覆灭吐蕃的战事之中,他钦陵赞卓要做的,是伍子胥当年做过的事情。
……
这位曾经权倾吐蕃的天才将领重新踏上了逻些城的土地。
但这一次,在他手中的不是刚自战场上卸下的盔甲,而是赤都松赞那颗已经
变冷的人头。
而随着王城之中仅存的守军被逐一拿下,没能逃走的朝臣被一个个搜捕出来,存于王室之内的金器法器全被堆在山下,钦陵赞卓下达了一个让在场士卒都为之惊骇的决定。
“将芒松芒赞带到这里来。”
……
“他简直是疯了!”信诚和尚迎接着武清月的大军到来之时,便忍不住控诉道,“芒松芒赞都死了两年多了,哪里还能到他的面前来,给他的兄长和族人赔罪。”
被扣押在队伍中的赤玛伦面色一变,就听信诚继续说道:“我劝过他了,说人已去世,业报已消,结果他说,若是芒松芒赞不能活着走过来,就以尸体的状态出现在他的面前也无妨。”
“我哪拦得住他啊!”信诚一句话带过了自己基本没阻拦的行动,却在说话之间摆出了十足的委屈,仿佛真是被自己的这个同僚给吓得不轻。
武清月淡淡开口:“你不必跟我说这些,只需要告诉我结果就行了。”
信诚答道:“他将芒松芒赞的尸体从陵墓中刨了出来,一边纵火烧了吐蕃王宫,一边将这尸体给鞭打了数百下,基本成了骨头渣子。”
钦陵赞卓这等近乎疯狂的举动,让此地被擒获的吐蕃朝臣只觉不寒而栗。
为了家仇私怨,他杀了一位赞普,又将另一位已故的赞普从坟里掏出来鞭尸,那对他们这些朝臣又会有什么好态度。
若非武周太子大军已到,他们甚至怀疑,钦陵赞卓还要将这个报复行动继续下去,而不是如同此刻一般,跪倒在了迎接太子的队伍中请罪。
武清月抬眼朝着远处看去。
这座辉煌的布达拉宫之上,还有未散的黑烟,像是那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才刚熄灭不久。
而收回视线的近处,便是钦陵赞卓造成的一片狼藉,和这个桀骜的将领跪地请罪的场面。
武清月在心中又叹了口气,却在对上钦陵赞卓目光的那一刻,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抽出了腰间的长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上:“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让你当这一路主将,不是让你任性妄为的!”
钦陵赞卓目光中的决绝之意,没有半分被撼动,“钦陵有违军纪,甘愿领罚,但我绝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他仰头答道:“臣不过是要替殿下告诉这藏原之上的万千子民,他悉勃野家族从无天神庇佑!”
正因如此,赤都松赞才会在逃亡的路上被他斩杀。
已然升天的芒松芒赞才会被打成这一堆骸骨碎末。
奴隶与他们的“神灵主宰”之间,从来没有那么大的区别。
他神情愈发坚定,高声接道:“卫藏四如,当迎天命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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