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御花园里守候了皇城几百年、忠诚又沉默的岩石。
这样说也不准确,毕竟比起坚硬有棱角的岩石,他更像美玉,在荧荧烛火下温润生辉。
长明族的契约在前,朔月的温顺乖巧在后,加上那么一点对于谢从清恶行的受害人的怜惜,太后耳提面命着,谢昀没了把人扔出去的理由,只能这样无声地默许下去。
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再像初见时那样剑拔弩张——或者说谢昀单方面的咄咄逼人。
毕竟朔月从来乖顺。
谢昀慢步移到朔月身侧,挡住了融融的日光。
朔月却像是读书入了迷,自始至终没有抬起头来,只有那微微合着的眸子表露出他似乎睡着了。
——原来不是读书入了迷,而是被日光熏的入了眠。
谢昀心中莫名有几分好笑,清清嗓子,咳了一声。
在这样寂静的午后,任何声响都足够引人注目。
微风拂过朔月膝盖上摊着的书册,带起轻微的翻动之声。少年懵然抬起头,在朦胧中辨认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陛下?”
在背后吓唬别人实在是件很幼稚的事情,尤其是被吓的那人睁着一双清澈无辜的眼睛望他。
方才还不觉得,眼下倒有几分尴尬。谢昀咳了一声,随口问道:“怎么在这里坐着?”
朔月张张嘴,犹疑道:“在……看书。”
当然,实际上也不能算是看书,因为他认识的字实在不多。
这几日,他谨慎地得出了一个结论:至少在玉蟾丹这件事情上,谢从清是错的,证据便是裴玉言、严文卿、谢昀等人。不过,所幸谢从清已死了,这件错事似乎不会继续下去了。
但——虽然看起来不太可能——如若谢昀也做这些事情呢?如若往后的皇帝也做这些事情呢?或者无关丹药,而是旁的坏事呢?他仍旧要像对谢从清一样……助纣为虐吗?
过去十七年,朔月像池子里的金鱼一样享受着无知的快乐,而今一上来便是这么严肃又深沉的问题,一时束手无策。
“哦?”谢昀戏谑道,“什么书这样好看?都睡着了。”
不待朔月回答,他便俯身去捡朔月膝盖上摊着的那本书。
“……算经?”朔月抿了抿唇,声音犹疑不定,“用、用……骨算经。”
他不知道从哪本书中才能找到答案,只好依靠运气,挑了个看起来额外复杂的书名。
——刚翻到这本书时,他还暗暗纳罕,用骨头算经,听起来便格外高深,或许能帮自己算一算呢?
当然,鉴于他的文化素养和这本书的实际内容,迄今为止一无所获。
谢昀:“……”
他低头瞥了一眼封面上的几个大字——周髀算经。
这……谢昀欲言又止:“你……”
那句“你不认字”到底没说出口。
他只当朔月读书少些,不料竟然连字都认不全。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是肯定的。朔月一时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我……我认字!”
他会写自己的名字!
李崇别过脸去,尽量摆出严肃的神色,不让自己善意地笑出声来。谢昀翻着那本缺章少页的残书,随口顺着毛安慰:“对对,认识一个字也算认。”
朔月睁着眼睛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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