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在此处留恋。
该回去了。不知林遐练功要多久,若他回到长生门后发现自己不在,一定会起疑。
朔月叹了口气,轻轻关上书房的门,退出去。
不知为何,他却陡然停了动作。
——月光和灯火交相辉映,他脚下踩着一只被光拉得长长的影子。
他沿着黑影缓慢望去,像是失明的人扶着破碎的巷道墙壁摸索跋涉。
不知跋涉了多久,也可能是陡然之间,那双眼睛再度落入他的视线。
一时间仿佛世间万物都缓了脚步,飘移的云亦静止不动,月亮自云层阴影中而来,静默无声地照亮了那人的面庞。
朔月不受控制地张口,声音放得又轻又缓,仿佛怕惊动了沉睡的黑夜:“……你在这里啊。”
谢昀兀自站着,不声不响,如一座静默的雕像。
朔月一时顾不上别的,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连忙匆匆靠近:“你听我说……我刚刚在那间书房找到了一个信封,信上写着国师……”
他语气急促,形容也狼狈,原本束得好好的头发散了几缕到面前,衣摆上还沾着血和泥,像是又刚从什么地牢密道里奔逃出来似的。
谢昀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开口道:“知道。”
知道——简简单单两个字,截断了朔月想说的所有的话。他张了张口,发现事实是,自己确实没有旁的话可以说了。
“那……”朔月抿了抿唇。
他不想让自己太失态,将两缕不听话的头发别到而后,尽力维持着最后的镇定和体面:“那你小心……”
谢昀没回答他,也没点头。
他背着光,看不清面容,不知他此时是喜是厌,几乎融进深夜的黑衣浑身透出生人勿近的冷冽,全然不像朔月昔日认识的温和含笑的陛下了。
“那你小心”几个字说完,几乎耗尽了朔月全部的力气。比在林遐面前强撑着不昏倒还要累,比拖着疲惫的身体跌下重重楼阁、寒风中一路奔跑而来还要累。
他转身离开之际,面前忽然划过一道黑影,向着谢昀的方向扑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朔月抢在那道黑影之前,扑到了谢昀怀里。
很多事情都不是刻意发生,而是出于日积月累形成的习惯。
比如朔月看见黑影后扑进谢昀怀里想要保护他,比如谢昀在被朔月抱了满怀后,被几百个日夜培养的拥抱的习惯驱使他抬起手臂,同样环住了怀中的少年。
两人紧紧相拥,匍匐在地,那道不知为何的黑影贴着他们,疾掠而去。
天地寂静得可怕,谢昀一时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天旋地转的视线恢复了静止,谢昀猝然出声:“你……”
朔月两只手臂还撑在自己身侧,鼻尖相触,呼吸可闻,整具身体都覆压在他身上——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与此对比鲜明的,那双黑黝黝的眼瞳睁得很大,正直愣愣地注视着他,像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空间太过狭小,谢昀无处可看,被迫凝视着朔月的眼睛。
大抵是鬼使神差,他莫名地想,多日不见,朔月的脸色变得怎么这么不好?脸色苍白得像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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