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芙装不下去了,轻弯腰扬着声线碎碎的清笑,笑声软软得很好听。
“你别误会我爸啊,他还是很喜欢你的。”
她看他,提醒:“你不说点什么?好不容易才过来一趟。”
下一次再来,说不定就订婚了。
该说的话,该承诺的,几年前就已经说遍了。
许砚谈始终觉得,承诺永远是要靠行动来维持,而并非言语。
可是。
他瞧着岑芙明显期待的眼神,又对上照片里岑康发的目光。
总得说点儿什么让她高兴是吧,叔叔。
许砚谈握紧她的手使劲,把她往自己身边拽更近。
很认真很严肃。
不亚于当初面对国旗宣誓的神色。
“您放心。我会一辈子爱岑芙,比爱我自己更多。”
鲜少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岑芙听得格外顺耳。
明目张胆不加修饰的情话,少说的,就显得分量重而珍贵。
她眼睛笑得更弯。
风过,略过微凉的碑石。
站着的人,照片里的人。
都在笑。
“我刚刚录音存证了,对我不好我就跑到检察院大喇叭播放。”
“让全院人都知道你许砚谈是个负心汉。”
“喂,岑芙女士。”
“你是不是有点太恶毒了。”
两人并肩牵手离开墓园,阵阵的笑声打破这里的宁静,像是加在纯酸奶里的蜂蜜。
岑康发在原地,黑白
的笑眼凝视着他们的背影。
相片旁边的黄色菊花,正盛开灿烂。
……
之后日暮降临,两人路途奔波也不打算再去哪玩了。
就打车往住处去。
岑康发回来的时候,就拿出一部分存款买了一套一居室的小房子。
因为没钱了,所以房子买的是有些破旧得二手房,所处的地方也不好,挨着吵闹的夜市。
小区里狭窄,住户停车一直是常常引发纠纷的源头。
夜市的垃圾时常堆在小区的巷子口,时间久了就会有弥漫不散的臭味。
铁网护栏像是一个个凸出的半贴鸟笼,垂搭错乱的电线网线,还滴答着傍晚小雨的水珠。
背处阴面,照不到太阳的地方长了很多苔藓,也无人清理。
行李箱轮子划在石板路上,斯拉斯拉的声音能回荡到远处。
许砚谈跟在岑芙身边走,略观察了几眼,没多打量。
这就是岑芙那几年住的地方。
两人走近单元楼的时候,恰好有个走路晃晃悠悠的醉鬼和他们打正面。
那人一眼就往岑芙身上看,许砚谈抢在之前握着她的手腕,把人护在身侧。
一眼。
他轻撩的一眼气势就震慑了神志不清的醉鬼。
那人不敢再看他们,低着头走了。
许砚谈皱着眉问身边人:“你以前有没有遇到这种。”
岑芙一愣,抬头瞧他,神色轻松地摇头:“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
许砚谈明知道她在说谎。
但他不再拆穿,只是握她手腕握得更用力。
不愿去想象,想象二十出头的,岑芙那时候无助的恐惧。
两人带着行李箱爬上三楼,房子搁置的太久,连防盗门上都是灰尘,岑芙挥着空气里的尘土咳嗽着用钥匙开门。
铁门咣咣铛铛好几下才打开,她也有些窘迫,提前告诉他:“这房子条件就…这样,你别嫌弃哈。”
“没事儿。”许砚谈也不是娇生惯养的,提着箱子率先进了门。
房子位置不好,所以才卖的便宜,楼下直接就能看见闹哄哄的夜市,晚上隔音很差。
向阳的只有厨房,客厅和卧室的窗户都在侧面。
一居室哪儿哪儿都小,但岑芙一个人住也勉强够用。
“之前爸爸在家里住的时候,我就在客厅支了一张小床。”
“之后他住院,我倒是宽敞了。”岑芙打开窗户通风,吩咐他一块干活:“今天先把卧室收拾出来吧,有个地方睡,明天再打扫。”
许砚谈动作很快,岑芙把卫生间清理完再进卧室,就看他都把床单换好了。
他人高马大一个人坐在床边,扭头望着靠近夜市的窗。
窗户开着,楼下夜市的叫卖声,嘈杂声,鸣笛声就毫无阻拦地飘上来。
没拉床帘,光是靠楼下的夜市霓虹灯光,就能把房间照得蒙蒙亮。
可见,住在这里的睡眠质量会有多差。
昏暗的屋子忽然就没了动静。
岑芙站在门口,就那么看着他。
这个人,和这个房间。
搭配起来那么陌生。
这个曾经装着她最多悲伤,最多怨恨,最多寂寞的卧室。
现在被全世界最能给她安全感的人撑满了。
许砚谈回头,在昏暗之中他的眸子显得更黑,棕色的瞳被灰暗笼罩,深不见底幽暗不可测。
像是一团混杂着万千情绪的深潭。
他绷着突出青筋的额角,暴露了最出头的那缕情绪。
许砚谈沉默的心疼,此刻发聋振聩。
在这摇摇欲坠,动作大一点都要散架的老破屋子。
她看见他的眼神,她听见他的嗓音。
“过来。”
岑芙知道,自己做出的选择是对的。
瞧。
许砚谈光是来到这里,她的所有伤疤就已经开始泛起被治愈的痒。
他会治好,她对榆安的恐惧。
岑芙走过去,把手放在他掌中,顺着他的姿势直接面对面跨坐在他怀里。
她贴在他怀里,把他方才的眼神解读得很彻底,笑了一声。
“怎么,想和我在这里接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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