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说话,皇帝伸手取来令状和账簿,“少詹事姜解,司经局洗马郭显。”
“自己呈上来的计簿,怎的不放聪明些?”皇帝手一松,卷轴计簿落下,砸在跪着的人身上,摊开的书页中各处有朱笔批注,可不曾圈起的名字也不算隐蔽。“太子还是先想想怎么把自己摘出来罢。”
皇帝甩袖,随侍刚喊一声“圣驾起”,皇帝刚迈开的脚步却又停住,偏了偏头问道:“今晨太子去哪里耽搁了?”
这是个陈情的机会,主审无故缺席、大理寺上下迎接圣驾,当然有空子可钻。可是明济眼睫颤了颤,轻轻闭了闭眼睛,唇角绷直,最后道:“臣夤夜入眠,起迟了。”
陈情,怎么陈?陈什么?说储君昏聩愚钝中计被人骗去了敏华寺、途中饮了做了手脚的水,来回路途遥远,所以漏了空子吗?
晨起时明济亲手给她穿的衣服,她身上种种骇人的痕迹绝不是这么两三个时辰能消下去的。
这件事,不能查。
明济没有抬头,看不到圣上的神情,只能听到头顶一声冷呵,“那就先回东宫歇一个月罢。”
低垂着的视线里黑色的靴面不染纤尘,抬起时顶起衣摆。靴履渐渐远去,直至消失,旁边侍从小心翼翼将胳膊伸过来。明济吐了口气,手搭上去借力撑起来,眼皮抬起来看着外面明亮的砖瓦,眼前一阵晕眩。
摊在地上散乱的卷轴书页,被风吹卷,朱红色的印记随之飞舞,耀武扬威。明济垂下来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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