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冬节将至,新雪初霁。
裴宅东侧抚仙阁西梢间主卧内,银霜炭盆还残有余温,昏昏烛影笼在大红色销金撒花鸳鸯戏水帐上,帐中美人如花娇靥,颠倒众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人间尤物。
林惊枝檀唇微张,只觉身下湿热得厉害,半梦半醒间似有一团火压在她胸前,每一下,都令她敏感颤栗,几乎喘不上气。
她挣扎着想要离那东西远些,可缠着她玉腰的热源。
亦是滚烫、炙热……
耳旁是暧昧到极致的压抑喘息。
林惊枝紧闭长睫细微一颤,从混沌无边黑暗中,猛地睁开眼睛。
她对上了一双,幽深半敛,隐含欲色的漆眸。
“裴砚……”惊诧声变成了,她唇舌内媚得不成语调的呻|-吟。
被他压在身下四肢纠缠,她动不得分毫,可他接下来的动作,更是前所未有的猛烈。
狂风暴雨,娇枝摧折,无从反抗。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从她身上起来。
伸手从狼藉一片的被褥里,翻出同她绛红色小衣缠做一处的里衣。
镶滚了连枝花纹的里衣,裹着他强劲有力的臂膀,莹润如珍珠般湿汗从他白皙腹肌上滚落,宽肩窄腰,一双长腿绷直有力,不见半点赘肉。
她记得自己明明已经死了。
怎么会回到抚仙阁?
林惊枝喉间苦涩蔓延,不禁失神陷入回忆。
……
犹记得那年冬至前夕,她从嫡母那得知,父亲为了攀附裴家高枝,已经把她许配给裴家那位谪仙清俊,性白如玉的长子。
作为豫章侯府庶女,生母在她七岁那年就没了,家中又姐妹众多,她并不得宠,自然是没有说“不”的资格。
更何况要嫁的人是裴砚,他可是整个河东郡,闺中待嫁娇娘的梦中情郎。
而她能被家族选中,自然是因为生了张,但凡男子瞧上一眼便会动心的琼姿花貌,才成为这场待价而沽联姻中,重要筹码。
却不知这门亲事,同样也是裴家主母瞒着家中长辈,擅自做主给裴砚定下的。
虽然在婚后,裴家上下都瞧不上她庶出身份,明里暗里总有些流言蜚语,说若不是因她一张狐媚脸,私下不知廉耻勾引裴砚,这才攀上了裴家的高枝。
好在裴砚与他们不同,对外头传言从未放在心上,对她也并无不满,平日相处更是体贴入微。
作为裴家不受待见的媳妇,在规矩严苛的裴家内,作为女子但凡没有征得长辈同意,是轻易出不得家门的。
但裴砚宠她,他会在春天,带她骑马踏青。
夏日时寻了借口,携她去极远极的庄子上避暑。
秋冬寒凉,也总会记得她的小日子,还曾亲自去山中猎了极其珍贵的红狐皮子,只为给她裁剪一身新斗篷。
这些都是她在豫章侯府那间四方大小的破旧院子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十
多年(),从未曾体会到的温暖和爱怜?[()]?『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她甘愿沉沦其中。
可惜天不遂人愿,林惊枝嫁入裴家三年,都不曾有孕。
就在今年,她好不容易怀有身孕,却在三日前,不慎小产了。
盛夏时节,焦噪蝉鸣声里,暴雨骤然而至。
林惊枝隔着朦胧雨幕,听得窗外的风雨檐下,贴身丫鬟晴山正与人起了争执,晴山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依旧断断续续传进了林惊枝耳中。
原来在她小产的前几天,婆母就送了两个身家清白的婢女到抚仙阁,裴砚的书房中,美名其曰给他贴身伺候。
长辈亲自送的丫鬟,他虽然收下,但也只是吩咐了在外院扫洒,并没有放在屋中伺候。
对于这点,林惊枝倒是放心的。
虽然裴砚只要在家中,夜里都会同她亲近,但他那方面的事情却是异于常人的克制,就算每次和她做,明明感觉他在情|-欲翻滚时,恨不得把她折腾一滩水,吞入腹中才好。
可到了最后关头,他却总能极其自律的停下来,从不放肆。
成婚这些年,裴砚除她以外,更是洁身自好到离谱的程度,就算是衣裳被府中丫鬟不小心碰了,他也绝不会再穿。
只是今日府中,似乎处处都透着奇怪。
窗外那妇人趾高气昂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她贴身丫鬟晴山的制止有所收敛,反而愈发大声朝里头道。
“夫人没了孩子日日呆在院中,恐怕还不知晓吧?”
“家中郎君几日前,从边关带回了沈家嫡女,沈大姑娘沈观韵。姑娘是幼时陪郎君一同在汴京皇都长大的玩伴,更是当朝贵妃娘娘嫡亲的侄女,按照辈分,就算唤郎君一声表哥也不为过。”
林惊枝还在疑惑,沈家和裴家不曾沾亲带故,为什么沈姑娘要叫裴砚“表哥”。
那说话的李妈妈已经推开守门的晴山,自顾自的把人给请进来。
“老奴已经按照郎君的安排,把沈姑娘妥当安置在抚仙阁中,按照礼数,少夫人是该亲自出来迎接沈姑娘的。”
林惊枝靠在暖阁的美人榻上没动,隔着薄薄的八宝牡丹缠枝屏风,视线落外头在沈观韵交叠而握放在小腹处的手上,那个位置尤为明显,小腹已明显微微有些隆起。
她前几日才没了孩子,又怎么会不知,这分明是有孕的表现。
林惊枝只觉胸腔里梗着一口气,眼前阵阵晕眩。
外边沈观韵柔软嗓音,已经隐隐约约传了进来:“李妈妈,她既然不愿,也罢。”
“表哥这些年刻意隐瞒,与我之间关系,自有他的理由。”
“如今表哥已恢复燕北六皇子身份,按照旨意回宫继承太子之位,暂把我安顿在这抚仙阁,也是心疼我身子骨受不住路途劳累。”
“……”
后来外头说了什么,林惊枝已没了印象,加上小产后身体虚弱,让她彻底陷入昏睡。
等再次醒来,就已身处于阴暗潮湿的地牢,被刺瞎双眼,
() 秘密囚禁。
直到三年后,宫中赐下鸩酒,惨死在裴砚登基前夜。
想起过往种种,在烛花微爆声中,林惊枝压下心底所有疑虑,微喘着浊气。
冷汗已经湿透她身上半搭的衾被,身下一丝|-不挂,露在衾被外头像花苞般泛红的腰窝,还透着,他方才啃下的,若隐若现的绯色牙印。
寅时刚过,天色朦胧。
裴砚已起身去一旁耳房沐浴,按照往日相处,林惊枝就算是再累,也必定要起身亲自伺候他的。
里头静了一瞬后,水声响起,没过多久就是衣料穿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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