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林惊枝脚踝已肿得像个发泡的馒头,虽并未伤及筋骨,但往后十多日她是别想好好走出抚仙阁一步的。
到了晚间,秦云雪落水一事自然惊动了太夫人钟氏。
她派王妈妈来传话的时候,林惊枝才在丫鬟和孔妈妈的帮助下沐浴后从耳房出来,裴砚靠在暖阁美人榻上,狭长漆眸微眯,眼底似有寒光闪过。
王妈妈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规规矩矩站在裴砚身前,见裴砚抿唇不语,正要行礼退下时。
林惊枝出声叫住了王妈妈:“可是祖母有话要问。”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王妈妈看见林惊枝就像看到救星一样。
她用衣袖擦了擦脑门上生生吓出来的冷汗,赶忙道:“是的。”
“太夫人吩咐奴婢传来少夫人过去问话,秦家表姑娘晕过去前同太夫人说,是为了救少夫人才失足落水的,这会子人都烧迷糊了,也不知能不能熬得过今晚。”
林惊枝垂眸,视线慢慢描摹着衣袖上的牡丹缠枝绣纹,闻言淡淡扯唇笑了:“我倒是不知她竟是因为救我才落得水。”
“也好。”
“我同妈妈走一趟。”
林惊枝吩咐晴山拿了斗篷,她纤长白指粉润的指甲盖,缠着
斗篷系带,慢悠悠系了个蝶形结,正要吩咐晴山和孔妈妈扶着她,往裴太夫人钟氏万福堂去。
不想一直端坐在美人榻上的裴砚,忽然沉着眸子站起身来。
他情绪深浅难辨,眉心微蹙着。
下一瞬却毫不犹豫俯下身,把林惊枝打横抱起,侧脸轮廓线条在昏昏烛火下肃冷得厉害。
“走吧。”他朝王妈妈冷冷吩咐。
王妈妈忙不迭垂下眼眸,不敢再看,胸腔内心脏却是震惊得厉害。
裴砚抱着林惊枝到了万福堂后,就听见二姑太太裴月兰撕心裂肺的哭声从里头传出来,恰好这时候大夫人周氏也带着二姑娘裴漪怜一道从外头走进来。
大夫人周氏眉目僵沉得厉害,裴漪琳双眸红肿,显然方才是哭过许久,这会子看见林惊枝,就可怜兮兮眨着眼睛往她身上看。
今夜,周氏倒是匪夷所思主动上前朝林惊枝道:“我挺漪怜姐儿说你伤了脚踝,郎中可是看过?情况如何?”
林惊枝对于周氏忽然略显僵硬的热情,她缩在裴砚怀中也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半晌,才轻声道:“谢谢母亲关系。”
“夫君已为儿媳寻了郎中看了,未曾伤到筋骨,养段时日也就好了。”
周氏点了头,这才牵着裴漪怜的手进去。
几人一进去,二姑太太哭声愈发尖锐起来。
她死死盯着林惊枝:“砚哥儿媳妇,你倒是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我家云雪姐儿不过是在湖边散个步,竟然为了救你就这般掉湖里去了。”
“这寒冬腊月的天气,你这是要害她的命?”
林惊枝心底冷笑一声,玉雪无瑕的面庞上透着淡淡嘲讽。
她还未开口,一旁站着的周氏就讥讽道:“二姑太太说的是什么话?”
“表姑娘何时救过砚哥儿媳妇?”
“分明是她不小心撞了我家漪怜姐儿,砚哥儿媳妇救漪怜姐儿时,表姑娘自己不长眼睛,跌下去的。”
周氏冷哼:“二姑太太不会是就瞧着自家女儿病得厉害,不曾瞧着我家漪怜姐儿也受了惊吓吧?”
二姑太太裴月兰何时被周氏这般没脸过,她出嫁前,可是事事瞧不起周氏,这会子直接气得仰倒,脸色铁青。
“够了!”
坐在秦云雪床榻旁怜惜守着的裴太夫人钟氏终于看不下去,她狠狠拍了一下旁边的春凳,锐利视线从众人脸上滑过,最后落在了被裴砚抱在怀里的林惊枝身上。
钟氏苍老的唇抿了抿,拉耸的眼角透着寒光:“砚哥儿媳妇,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林惊枝清冷眸色毫不掩饰对上裴太夫人钟氏的视线:“如母亲说言,秦家表姑娘没站稳身子,推了身旁的漪怜妹妹一下,孙媳只拉住妹妹后,表姑娘就自己跌下荷花池中。”
然后林惊枝面无表情的指了指裴砚:“夫君也恰巧从旁边经过,见着了。”
“若不是夫君救了我,那会子估计我也跌下去了。”
什么推推撞撞的,那么多丫鬟婆子跟着伺候,怎么可能真的下去。
林惊枝和周氏话中意思分明就是,秦云雪自己作死,想推裴漪怜结果自食恶果摔了下去。
有些事,林惊枝和周氏这会子都极为默契,并没有当着太夫人的面提出。
毕竟这会子,秦云雪还病着,太夫人就算知道了,大抵也会因为心软而护着。
至于裴砚。
林惊枝内心毫无波澜,她夫君可是最好的挡箭牌,现在不用什么时候用。!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