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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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闪不避,与他对望。

“除了庄子后方的山林不许去,庄子四周你若想走一走,就让孔妈妈和侍卫山苍陪同。”

“我把山苍留下。”

林惊枝闻言垂了眼眸,视线落在裴砚腰间配的长剑上,朝他盈盈福了一礼:“那夫君快去快回。”

“莫要忘了妾身的红狐皮子。”

等裴砚离去后,林惊枝先吩咐孔妈妈和晴山等人把庄子里能点的灯笼都点起来,用了晚膳后,让晴山和绿云陪着,美美在耳房里泡足了一个时辰,她才晕乎乎起来。

屋里有烧地龙,还放了银霜炭盆,晴山怕她夜里冷,还塞了一个汤婆子进衾被里头,可到了半夜林惊枝依旧被冷醒。

等挨到天蒙蒙亮时,林惊枝就起来了。

“少夫人怎么起得这般早?”晴山一边给林惊枝梳头,一边有些不解问道。

林惊枝翻着妆奁放着的簪子,她难得挑了个素净的递给晴山:“今日戴这个吧。”

“衣裳也挑一身素净不打眼的。”

晴山微愣:“主子,这是要出去。”

“嗯。”

等林惊枝用过早膳后,侍卫山苍已经等候在门外了。

他见林惊枝出来,赶忙上前行礼:“小的见过少夫人,不知少夫人要去何处。”

林惊枝理了理身上披风,语调淡淡:“去庄子旁的观音寺。”

山苍呼吸一顿,语调有些生硬:“少夫人,观音寺到庄子一个来回至少要数个时辰。”

“雪大路滑,若是少夫人不着急,不如等少主子回来后,一同去?”

林惊枝早有预料,她视线慢悠悠落在山苍身上,唇角勾着瞧不出喜怒:“你家少主子有他的正事,我自然不能耽误他。”

“再说裴砚昨夜出门前,我也问了,能不能庄子四处走一走。”

一滴冷汗从山苍鬓角流下,他僵直站着。

“晴山你和孔妈妈带上东西,我们去观音寺。”林惊枝施施然转身,看也不看山苍朝伺候的丫鬟婆子吩咐。

山苍哪里敢让少夫人单独去观音寺,万一路上出了意外他就算长十个脑袋也不够抵。

马车从温泉庄子出发,赶在正午前在观音寺的山门前停下。

郁郁青翠的松林被积雪覆盖,寒风凛冽,吹得人脸颊生疼。

林惊枝却像感觉不到般,扶着晴山的手小心走下马车,抬眼四望,这林间古刹寂静无声,高耸立于天地。

前世母亲去世前,曾同她说,若是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就去观音寺寻寂白居士帮助,可到死林惊枝都未曾去过。

“施主。”山门前守着的小沙弥从林子里钻出来的,身上落满了碎雪落叶,小脸睡得红扑扑的,一看就是在旁边悄悄躲懒。

林惊枝瞧那小沙弥有趣,就让晴山从荷包里掏了几颗糖豆给他:“今日寺中可是方便。”

小沙弥吃了糖豆,不忍拒绝:“施主是要寻人,还是拜菩萨?”

林惊枝笑着道:“不拜菩萨,请问这观音寺中可有一位寂白居士?”

“你找白姨?”小沙弥把口中糖豆咬得咔嚓咔嚓响。

他上前拉着林惊枝的衣袖,悄声道:“我师父说,昨日夜里寺庙中来了贵客,本是不接待外客的。”

“但是姐姐是找白姨,我悄悄带姐姐进山,绝不让人发现。”

山苍一旁听着冷汗都下来了,四周静得连声鸟叫都没有,更不见上香的散客,真要进去,也不知能不能把少夫人平安护送出来。

马车停在观音寺的山门外的松林下,小沙弥带着林惊枝在极小的山道上,小心翼翼七拐八拐,穿过一片松林后,终于到了后院香客暂住的院落。

“姐姐先在厢房里休息。”

“白姨今日下山给山下农家的妇人接生去了,小僧不知她何时能回。”

按照前世记忆,裴砚这一次至少得在外边待四五日,林惊枝一点都不着急。

她笑着同小沙弥道谢,又从荷包里拿了几颗糖豆分给他。

艳阳从高悬于天,到落到地平线以下,只留淡淡的余晖。

山苍守在门外,急得抓耳挠腮。

林惊枝用了斋饭,趁着屋外还有淡淡光晕,就带着孔妈妈和晴山在厢房外的小院里消食。

孔妈妈有些

担心:“少夫人,今夜不回庄子,若是郎君知晓,必定要怪罪少夫人。”()

林惊枝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神色冷淡:“孔妈妈放心,我定会在裴砚回庄子前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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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妈妈若是觉得郎君那里不好交代,妈妈可以和郎君如实汇报,平日我做事也未曾瞒着孔妈妈你。”

孔妈妈闻言,霎时面色煞白,膝上一软跪了下去:“少夫人,老奴并不是这个意思。”

“郎君对奴婢的要求,只要好好伺候您的起居。”

“是吗?”林惊枝唇角勾着,十分不信。

但她没有要为难孔妈妈:“妈妈起来吧,地上寒凉,你万一病了庄子里谁来照顾我。”

这一等,林惊枝就等到了月落乌啼时分,她在睡梦中被晴山轻轻摇醒:“少夫人,寂白居士回来了。”

“少夫人可要去见一见?”

林惊枝眼睫一颤,猛地睁开了眼睛,眼角湿润,也不知睡梦中看到了什么。

竟愣愣呆坐在榻上,无法一下从那种厚重沉郁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回来了是吗?”林惊枝理了理微微有些凌乱的外衣,又用冰冷帕子敷了眼睛后,才起身去寂白居士住的厢房。

烛影幢幢,透着昏黄。

林惊枝一身鹅黄色绣折枝堆花小袄,同色撒花纯面百褶裙,巴掌大的小脸正是最娇艳的年纪。在她推门迈进去的瞬间,屋中有茶盏落地的声音,十分突兀。

“殿下?”夫人沙哑如啼血般的声音。

林惊枝一愣,抬眸望过去。

只见一身居士打扮的中年妇人,已经是泪流满面看着她。

很快,她似乎回过神来,赶忙擦了擦眼睛:“枝姐儿吗?”

“奴婢的小主子。”

寂白站在原地根本不敢上前,她哭得撕心裂肺。

林惊枝有些愣愣地还回不过神:“母亲去世前,让我日后若遇到难处,便来找您。”

“我并不知您和我母亲的关系。”

寂白看了眼林惊枝身后站着的孔妈妈和晴山,不远处还守着的护卫。

林惊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侧身朝孔妈妈吩咐:“你们先在外头候着。”

晴山不放心,有些犹豫。

林惊枝朝她摇了摇头,晴山无法,只得依言退下。

“小主子,受奴婢一拜。”

林惊枝根本阻止不了,寂白已经朝她恭敬跪了下去,额心触地,行的是大礼。

“能同我说说母亲吗?”林惊枝坐在烛灯旁看她,眼中带着疑惑。

寂白擦了一下眼睛,陷入漫长的回忆。

“少主子,奴婢原是你的母亲,也就是月氏公主殿下身旁的侍女白寂。”

“当年你母亲作为月氏公主与燕北皇室联姻,中途遭遇伏击十有八死,奴婢跌到崖底侥幸活了下来,等奴婢再寻到殿下时,殿下已经成了豫章侯府妾室,生下了小主子你。”

林惊枝有些出神听着

() ,她浑身一颤回过神:“所以我母亲曾是月氏的公主?”

寂白点了点头:“是,奴婢是负责照顾她身体的医女。”

“当时奴婢身份不明无法进去,就按照殿下的要求,回到了这处救我一命的观音寺,成了居士隐姓埋名生活。”

林惊枝指尖用力,几乎抠破掌心,她深深闭眼,从未想过她的母亲还有这样的身份。

若日后裴砚登基,那她是不是可以想办法逃去月氏,也不知日后是福还是祸。

林惊枝缓了许久的情绪,再抬眼时她眼眸前所未有的平和:“那白姨是跟我回府,还是暂居在观音寺?”

寂白想了想:“奴婢身份不能暴露,以免给小主子带去灾祸,小主子若有需要尽管来观音寺寻奴婢。”

林惊枝点了点头,她也不久留,转身推门离开。

寂白跪在窗前,目送林惊枝背影离开后,她久久凝视月氏的方向。

第二日清晨,林惊枝准备回温泉庄子。

小沙弥口中嚼着昨日的糖豆,笑得两眼弯弯:“姐姐要去殿中拜拜菩萨吗?”

“小僧听师傅说,昨日的贵客已经离开,佛前拜一拜,世世都如意。”

林惊枝往外走的步伐微顿,转身望向高耸殿宇,慈眉善目的神佛。

她却没注意到,在一座极为高大的千手观音后方,站着两个身形高挑贵不可言的男子。

其中一人,漆黑眸色静静落在她身上,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紧张,此人正是裴砚。

另一年长男人,眸光戏谑瞥向裴砚:“朕听说沈家大姑娘来了河东郡。”

“没想到一年多不见,沈家这位小姑娘倒是生得愈发好看。”

帝王颇有深意的视线,慢慢落在了林惊枝身上,抬手指了指,似笑非笑。

“不过是沈家长女而已,砚哥儿这般紧张作何?”

裴砚眸色一顿,很快掩饰过去,他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帝王继续道:“年少慕艾,人之常情。”

“你若与沈家长女两情相悦,眼下也没必要这般把人叫来河东郡,再偷偷摸摸带到温泉庄子里藏着。”

“不过是休妻另娶。”

“也不知你半年前娶的那林家庶女容貌,可有眼下这位沈家嫡女半分?”

裴砚毫无情绪波澜的漆眸,幽深半敛。

视线再次落回林惊枝身上,语调淡淡,似真的带了几分爱慕:“她人,自然是没有眼前女子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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