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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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钟氏坐在萧御章右手边,钟氏身旁依次往下是小腹已经微微隆起逐渐显怀的淑妃,接着是沈氏贤妃。

再往下,就是宫中几位皇子。

最出人意料的是,那位传言中身体病弱从未出现过的六皇子,今日的秋猎竟也来了。

他脸上戴着面具,瞧不出容貌,但无论是身形还是气场,瞧不出半点病弱,更是几位皇子中身量最高的。

众人跪礼完,等萧御章抬手免礼后,才依次回到自家大帐前的位置坐下。

林惊枝目光隔着薄纱,悄悄落在那所谓的“六皇子”身上。

她细细打量几眼,又不动声色收回,转而眼眸微闪,落在对面裴家帐篷前端坐着的裴砚身上。

山苍不在,今日伺候的人是云暮,若按照正常情况,山苍负责安全,不可能离开裴砚身旁。

裴砚似有所感,他目光猛地一眯,准确无误撞进林惊枝视线里。

两人隔着薄纱,四目相对。

这时有侍卫扛着笼子上前,特制的笼子里关着一只极为漂亮的梅花鹿。

梅花鹿的鹿角上绑着彩绳,是今日秋猎的赌注。

等会会有人把梅花鹿放到已经围堵好的猎场中,和其余野兽混在一起,而在今日能获得梅花鹿的人,便是拔得头筹,天子会另行赏赐。

燕帝萧御章大笑一声,朝内侍摆手:“放到围场去。”

“今日谁猎得这鹿儿,朕重重有赏。”

不一会儿,林子里传来鸟兽飞掠的声音。

白玉京坐在萧御章身旁,他勾唇一笑:“没想到燕北的秋猎,这般有意思。”

萧御章自豪道:“朕的燕北,以文治国,以武平战。”

“天下太平。”

白玉京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冷笑,忽然他侧眸看向坐在沈家帐篷里的沈樟珩:“听说沈家儿郎最为英勇善战。”

“沈樟珩更是守着燕北国门的神将。”

帝王将头一偏,目光落在沈樟珩身上。

沈樟珩只觉背脊僵冷,恭敬起身朝上首的两人道:“神将称不上,臣自当为燕北太平,鞠躬尽瘁。”

“好个鞠躬尽瘁。”

“沈大将军果真是舌灿莲花,文武兼具。”白玉京蓦地站起身,眼中带着彻骨杀意,慢慢朝沈樟珩走去。

“那本君今日倒是要问一问沈大将军!”

“当年我月氏公主前往汴京和亲路上,为何遇袭身亡,而你作为迎亲的使臣却活得好好的!”

“沈大将军不如给本君一个解释?”

沈樟珩整个人僵在原地,自从听说月氏白玉京要前往燕北,他就已经做好被他质

问的准备。

可当这个男人站在他面前的时候(),问他为什么没能保护好公主的时候▎()▎[()]『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沈樟珩心底生出无数的愧疚,嗓子如被泥沙糊住,无法开口。

电光火石间,白玉京抽出腰间悬挂的长剑,剑尖抵在沈樟珩的脖子上。

他冷笑:“沈大将军,既然办事不力,今日不如以死去祭奠吾家长姐九泉之下的亡魂。”

沈樟珩瞳孔骤缩,下一瞬又颓废闭上了腌渍,他毫无反抗站在白玉京面前,艰涩道:“当年的确是我护卫不周,没能保护好公主的性命。”

“你若要杀我,我无话可说。”

皮肉被剑刃划开,鲜血不断地往外涌出,猎场里静得吓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高座之上帝王目光里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沈家不敲打不行,但沈樟珩不能死,燕北的军心还需要他,萧御章正准备开口缓和气氛。

沈家帐篷里忽然传出一道含娇细语软音,接着走出一女子。

“请您刀下留人。”

“放我父亲。”

“当年的事我虽不知,但依旧求您不要伤害他。”

一身胡服将女人的身段勾勒得极致曼妙,她步态盈盈上前,朝白玉京行礼。

“观韵你回去!”沈樟珩面色微变。

沈观韵微仰着脑袋,使白玉京能更好地看清她那张脸。

她十分自信,凭着这张脸,月氏的新君一定能猜出她的身份,毕竟她今日无论是穿衣还是打扮,就连神情动作,都是按照小时候沈春娘教她的那般,一颦一笑都在模仿沈家祠堂供着的那个女人。

她不光是沈家嫡女、燕北昭元郡主,她更渴望拥有月氏皇族血统,这些东西都将成为她往上攀爬的助力。

可现实却是出乎沈观韵的预料,白玉京带着嘲讽的眼神从她身上掠过,没有丝毫停顿。

“什么玩意。”

白玉京冷哼一声,面无表情收了手中利剑,转身离开。

那种避之不及的模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不该是这样子的!

沈观韵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个响亮无比的耳光,她僵在原地,四周如同有幻觉一样,有无数的声音在奚落嘲讽她。

“父亲……”她不敢相信,看着沈樟珩,欲言又止。

沈樟珩却避开沈观韵视线,狼狈拉着她回到沈家大帐中。

“观韵,你莫要再如此鲁莽,不顾身份体面。”沈太夫人脸上,不满的神情也十分明显。

而白玉京脸上又恢复了最开始的淡笑,朝燕帝十分抱歉道:“是我莽撞,打扰了你的兴致。”

萧御章双眸凌厉幽深,盯着白玉京一瞬,渐渐透出些笑意来:“当年沈家的确是办事不力。”

“你若要追究,朕无话可说。”

白玉京一开始就在试探御章的态度,萧御章也同样在试探他。

少年脾性,性子急躁些,总好过城府过深、手段过狠,会给燕北带来威胁。

() 所以萧御章宁可眼前的男子是个莽撞的君主。

两人暗中相互打量,约莫半盏茶功夫后,围场里传来锣鼓声。

这预示着那头梅花鹿已经跑远了,围猎可以开始进行了。

内侍总管王九德恭敬呈上绑着金穗的长弓,由帝王射出第一箭。

接着宫中皇子先行出发,再是各府上的青年儿郎。

林子里惊鸟不断飞起,还有野兽的嘶吼声。

众人分成几队,策马前行。

白玉京并没有参加狩猎的打算,浅淡如琉璃般的眼睛,忽然顿在崔家帐篷头戴胡帽用轻纱遮面的林惊枝身上。

林惊枝感受到那凌厉眸光,心口一跳,不动声色垂下眼眸,避开他探究的目光。

“长公主殿下。”

在林惊枝走神的时候,崔家帐子外有丫鬟行礼的声音响起,等她回过神,萧初宜雪白的指尖已经落在她娇嫩的下巴上:“枝姐儿在想什么?”

“这般好看的面容,好端端遮起来作何?”

萧初宜说着,就伸手要掀。

林惊枝慌忙阻止,她生得和她母亲十分相像,她不敢保证白玉京若是见了她的面容,会做出什么事来。

只得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殿下,前几日臣妇脸上生了疹子,有些丑陋,不想惊扰殿下。”

萧初宜只好作罢,继而缓缓道:“太后娘娘方才念着你,这会子和淑妃还有贤妃单独在皇家帐篷里坐着也是无趣。”

“吩咐我过来叫你去陪着说会子话。”

“还有裴二姑娘爷一同过去,太后娘娘等着见一见未来的二皇子妃呢。”

裴漪怜第一反应是不想去,可是萧初宜已经拉过她的手。

“大姐姐。”裴漪怜朝裴漪珍求助。

裴漪珍温婉一笑,朝她摆手:“快些同殿下过去,莫要耽搁了。”

皇子大帐里。

林惊枝和裴漪怜朝钟太后行礼,没想到本该去围场狩猎的二皇子萧钰也在。

不过二皇子的性子自由散漫惯了,就算帝王训斥,他也能丝毫不放在心上,去不去全凭心意。

裴漪怜双颊通红,搅着绣帕不知如何是好。

太后见她紧张,让宫人赐座后,朝她招手:“裴家二姑娘。”

“快些上前来,给哀家瞧清楚。”

裴漪怜只能乖巧上前,她生得温婉,因着长姐裴漪珍在汴京城名声极好,所以钟太后对她的印象是未见着人,就已经生出几分喜爱。

钟太后没有犹豫,从手腕上脱下一个通体碧绿的翡翠镯子,戴到裴漪怜手上:“好孩子,哀家这镯子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当年哀家出嫁时,哀家的母亲给的一对,哀家今日给你一只。”

林惊枝看着裴漪怜手腕的镯子上,她心底微惊,因为她也有一个,是第一次被贺松年带着去慈元殿给太后请安时,太后赏她的那匣子珠宝首饰中的,其中一件。

她当时以为只是寻常赏赐,没想到这般珍贵。

“娘娘,月氏新君来给您请安来了。”贺松年的声音在帐子外响起。

“太后娘娘这里。”

“倒是比别处更热闹些。”嗓音清冷,语调带笑。

林惊枝背脊微僵,侧头往身后看。

白玉京竟无声无息站在她身后的位置。

口中的话虽是朝钟太后说的,视线却落在她身上,幽深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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