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皇上召见,苏老爹赶忙上前。
他忐忑得不行,好端端地怎么就召见他?莫不是发现他朝会走神?
也不对,这又不是第一次走神。为官半生还是头一回被皇上召见,苏老爹紧张得额头冒汗。
跨进金銮殿的门槛时差点跌倒,还是站在门边的一个大臣眼疾手快扶住他。
苏老爹飞快整了整幞头,也不敢抬眼四望,走到殿中央就跪下行礼。
“臣,礼部郎中苏明昇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爱卿平身。”
爱卿......
这可是天子宠臣的昵称,苏老爹受宠若惊,起身时腿都是软的。
“听说苏爱卿膝下有四女?”皇帝问。
苏老爹紧张半天,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又或是牵扯什么重大密案,没想到皇帝居然问这个。
他茫然了下,立即道:“回禀皇上,臣膝下有四女,前头三个是嫡女,最小的乃妾室所生。”
“不知陆状元之妻是哪一位千金?”
“回禀皇上,是最小的庶女。”
“原来是庶女啊......”皇帝兀自思忖。
思忖的过程中,苏老爹没谱,莫不是自家老四犯了什么错?不然怎么令皇上在金銮殿问起她来。
许老爹又愁又慌,还未等皇帝说话,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皇上,臣教女无方,不知臣之小女犯了何事,臣惶恐。”
这话倒是引得周围的人笑起来,龙椅上的皇帝也笑。
“苏爱卿莫慌,”皇帝说:“朕看你不是教女无方,而是太有方了,只一个庶女就本事了得。”
苏老爹张大嘴巴,不知“本事了得”这话从何说起。
但皇帝没解释,只道:“苏爱卿养了个好女儿,朕要重赏。”
皇帝偏头想了想,说:“就赏苏爱卿黄金千两,绫罗绸缎十匹,如意锦翠一双。”
一旁的内侍忙应声:“是,奴才记下了。”
而殿下的苏老爹傻眼,怎么就突然赏了?
他愣愣地不知所措,还是有人提醒才忙作谢。
“臣、臣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这原本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大朝会,苏老爹也跟往常一样游了会神,怎么就......被皇上赏了?
朝会结束后,苏老爹从周围人东拼西凑的谈话中,才得知自家女儿苏绾给朝廷出了个筹粮的主意,这主意令皇上龙心大悦,所以他被赏了。
就,很意外!
苏老爹蒙叉叉回到苏府,又在堂屋呆愣愣坐了许久。柴氏听说丈夫下朝回来独自坐在堂屋,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结果来堂屋一看,好嘛,她丈夫坐那满面红光,一脸傻笑。
“夫君,你这是中邪了不成?”
苏老爹咯咯笑起来:“夫人啊,我这辈子就没这么
神气过(),今天是我苏明昇最长脸的一天。”
“这话从何说起?”
接下来?()?[()]『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苏老爹把在早朝上发生的事说了遍。他边说边兴奋:“金银财帛倒是其次,我苏家居然得皇上的赏赐,这可是祖坟冒青烟啊。”
上回得赏,还是太祖建国时,苏家捐奉军饷有功封了个开国伯的爵位。
想到什么,他立马吩咐:“皇上赏赐的东西快端进来,万不可拿来用,我得打个金箱子把东西收起来,日日供奉祖宗祠堂令逝者荣光,让后者瞻仰。”
他兀自说得兴奋,可柴氏就有些担忧。
“你说......是绾儿给朝廷出的主意?”
“正是。”苏老爹点头。
柴氏愁了会,吩咐婆子:“快去林家请四姑娘回来,我有话问她。”
.
这厢,苏绾正在研究怎么做烤炉。
往年做月饼用蒸笼或是铁锅,但今年她想尝试新吃法,是以,打算做烤炉。
这时代没有烤炉,她只能自己做一个,但此前毫无经验,所以画图研究了许久。
过了会,婢女云苓来说张妈妈来了,请她回家去。
这还是柴氏第一次派人来林家请她,苏绾放下笔:“家里发生了大事?”
确实是大事,张妈妈点头。
“是何大事?”
“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苏绾丢下笔,立即起身回苏家,然而才进堂屋就听得才是数落一顿:“绾儿,你主意怎么这么大?这么大的事怎么不事先跟我们商量一声?”
“母亲,您说的是哪件?”
苏老爹在一旁笑呵呵:“你为朝廷出谋划策的事我跟你娘知道啦,老四你做得好!”
话落,被柴氏剜了一眼:“你别说话。”
“哦。”苏老爹立即闭嘴。
柴氏可不像苏老爹那般想得开,抚州筹粮的事多重大啊,苏绾居然敢去找裘老先生出主意,还敢把法子引荐给户部的人。这胆子,可真不像是她养出来的女儿。
她不怕其他,就怕这主意若是能成自然好,若是不成呢?届时责任推到苏绾这里该如何是好?
这可是朝廷大事啊,她一个妇人家怎能承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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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说柴氏的担忧多余,对于苏绾提出的法子,户部和枢密院众人再三商量,也觉得可行。
主要是皇帝当场认可了苏氏女的法子,若有人再反对那就纯属不识趣了。
是以,当日下朝后,枢密院便跟户部之人商榷了公募筹粮的详细事宜。
朝廷的动作也快,次日便下了圣旨快马赶往千里的抚州,命陆安荀当即执行。
而且筹粮之事从抚州扩大到全国各地,办得如火如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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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公募和招商,这事陆安荀驾轻就熟,毕竟在津阳县时就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收到圣旨之时,还诧异了下,觉得这法子怪熟悉。
() 然而当旁人跟他说起这是苏氏女提出的法子(),他顿时了然?[()]?『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又骄傲得很。
“你们口中的苏氏女,乃内子!”他说。
“嗨呀!陆大人得此贤内助,如虎添翼啊!”同僚们恭维。
因有皇帝当朝夸赞苏氏女乃奇女子,这话在京城传得极快。不论是京城的百姓,还是去抚州办事的官员,谈论起苏绾皆以“苏氏女”相称。
一时间,苏家庶女为朝廷出谋划策筹集抚州灾粮之事成了东京城百姓们最热闹的话题。
“真的假的?苏家庶女?那不是个草包吗?”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怪,没想到最后解决抚州灾粮的不是朝廷之人,居然是苏家庶女。”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又有人说:“莫不是这苏家庶女一直藏拙?兴许她从小就聪慧过人,但为了不掩上头三个嫡姐锋芒,所以韬光养晦?”
“不无道理啊。苏氏女乃庶女出身,若是才华盖过嫡女,说不准容易招惹祸事。”毕竟,放在任何一个高门府邸,庶女太出众铁定是要被打压的。
因此,也不知这股风是怎么吹的,吹到后来,苏绾的形象居然从草包摇身一变,成了聪慧隐忍大智若愚。
毕竟,连皇帝都夸“奇女子”的人,这么吹也不算过分吧?
苏绾:......
对于说庶女隐忍韬光养晦这些阴私传言,苏家人也听到了,但没搭理。
苏绾得众人夸赞是好事,苏家四女也因此水涨船高。为此,和离在家的苏娴何待字闺中的苏泠,骤然成了各家争抢的儿媳人选,来说媒的媒婆都快踏破苏家门槛了。
求娶的人不乏皇室宗亲或簪缨大族,且个个人才出众,柴氏都快挑花眼。
最后,她还是从一本花名册中圈了两个人出来,然后递给苏娴:“你看看,这两个你满意谁?”
苏娴正在教萧珉写字,无奈道:“母亲,上回女儿说过,不愿再这么快嫁人。”
“你老实与我说,”柴氏狐疑:“你不愿嫁人是真因为想在家多待时日,还是心里有人了?”
这话说出来,苏娴一愣。
这丝变化逃不过柴氏的眼,当即问:“那人是谁?”
“母亲,没有的事,女儿只是想在家多待些时日。”
她不肯说,柴氏也不急,扭头就去寻苏绾。
“你可知你大姐心里的人是谁?”她问。
苏绾正在看账本,闻言,诧异:“母亲怎么知道?”
“你如实说来,你大姐不愿嫁人可是因为那个男的?她们到底什么关系,若是两厢有意可否成亲?”
“确实两厢有意,只不过......”
“不过什么?”
“大姐嫌他家门楣太高了。”
“哪家?”
“开国公府祁家,那人就是祁世子祁渊。”
嚯!
这门楣,岂止是高,简直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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