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荀轻柔地亲吻她眼角,含入口中的泪微咸,却是他尝过最甜的东西。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苏绾哭。
在他的印象里,苏绾是个再坚强不过的人,除了怕蜘蛛、蛇等小动物,就没见她怕过什么。
却不想......
此刻他心头一片柔软,亲了会,将人缓缓拉入水中抱在身前。
“路上可辛苦?”陆安荀问。
“不辛苦,就是太难熬了。”
苏绾仰头靠着他的肩,被温热的水包围后,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她抓住环在腰上的手,主动与他十指相交。
这动作亲密,令陆安荀愣了愣,随即另一只手也与她相交。
“怎么难熬?”他问。
“路上行了大半个月,起初还能歇脚时下马车走走,后来成天下雨,整日都待在马车上躺得我腰疼。”
闻言,陆安荀抽出一只手帮她揉腰:“这样可舒服?”
“往上些。”苏绾命令。
陆安荀往上。
“再往上些。”
陆安荀照做。
“继续往上。”
“再往上就不是腰......”
当碰到那圆润时,陆安荀倏地停下来。
“你不是腰疼吗?”
苏绾憋笑转身,攀着他脖颈:“回来时云苓给我揉了会,现在不酸了。”
她压住他手掌不让他退开:“你不喜欢吗?”
“......你还想要?”
“别问我想不想,我就问你喜不喜欢。”
“......”
陆安荀没回话,手继续搁在那没动,只耳朵渐渐红起来。
烛火昏黄,见他这副表情,苏绾顿时明白他害羞了。
“陆安荀,”她好奇得很:“你适才在外间那点胆子呢?怎么现在就没种了?”
适才在外间两人就这么在墙边纠缠,他一副野得不行的样子,苏绾还以为他换芯子了呢。
没想到野过一回又变回原形。
“夫妻敦伦有什么好羞的?”
陆安荀瞪她:“你能不能矜持点?”
“哦,现在想让我矜持了?适才......”她缓缓道:“是谁让我把腿抬高的?”
“......”
苏绾一根手指在他胸膛戳阿戳,戳得陆安荀面红耳赤又心痒难耐。
“你还洗不洗?”
“我洗过了......”苏绾想到什么,突然很有兴致道:“不如我帮你洗吧。”
未等陆安荀回应,她手指往下寻去。
陆安荀浑身绷紧,紧张地看她:“苏绾,别闹了,天冷着凉了不好。”
苏绾才不管,她继续放肆地逗弄他。
陆安荀脸上的神色在坚定和妥协中反复挣扎,最后在她手指拢紧时意志力溃散。
他往后靠,整张脸也不知是被热水蒸的还是怎么,又红又娇艳。()
室内昏暗静谧,夜色若稠雾。陆安荀半眯着眸子,隔着氤氲水汽看苏绾狂放如妖精。她半身没入水中,衣裳湿漉漉地贴在身上,露出婀娜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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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荀鬼使神差地想:苏绾不仅长得好看,其实身子也长得极好,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苏绾......苏绾......”他像呼吸不过来似的喊她:“快一点可好?”
苏绾故意装没听见:“快点什么?”
“我.....我受不住。”
“受不住什么?”
陆安荀睁开春水盈盈的眸子,无辜又可怜地:“苏绾,别问,求你快点。”
他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苏绾哪里还忍心捉弄他,当即倾身过去吻上他饱满柔软的唇。
.
两人闹了大半宿,从净室到卧室,又在帷幔内缠绵了许久。原本苏绾只想逗弄逗弄,却一不小心把自己送进了虎口。陆安荀吃得餍足,她却累得像丢了半条命。
次日,日上三竿才醒。
醒来后往旁边一摸,身边早已空空荡荡。
苏绾缓缓睁眼看了看,愣了会才想起陆安荀说今日得去县城办事。
她望着陌生的床帐,陡生一股空落落之感。若不是身上的痕迹,不然以为昨日是梦境。
起床后,她在宅子里逛了一圈。
朱茂没出门,他说:“安哥让我留下保护嫂子。”
苏绾边走边打量周围环境,这宅子实在破得很。嘴上问:“我要什么保护?难道抚州还没太平?”
“我也不知道。”朱茂挠挠头:“或许是嫂子刚来这,人生地不熟,有我在你也好使唤些。”
苏绾好笑:“你又不是牛马,得了,自己去忙吧。我身边有婢女有小厮,够使唤。”
朱茂摇头:“安哥让我留下我不能不听他的,不然安哥撵我回津阳了。”
“那你也别跟着我啊?”苏绾无奈:“你这么跟我一早上了。”
“啊!”朱茂忙应声:“行,那我去厨房看看,弄些吃的。”
苏绾点头,领着婢女继续在院子里走。陆安荀住的地方不大,据朱茂说,这里原先是个七品官的住宅,前后就两进,不大,但胜在地方干净。
临川郡原本是有知府府邸的,但前头的知府被下狱了,女眷们也纷纷遣散。后来暴民冲进知府府邸将东西砸得稀巴烂,完全没法住人,陆安荀索性花钱租了这处。
眼下冬季,各处的花草已经破败,但院落布局非常雅致,看得出来原先的主人家是个风雅之人。
回廊墙边写了首诗词,苏绾站在墙边欣赏了会,然后叉腰吩咐:“来吧!咱们把这宅子收拾收拾。”
她既然来了,那就让陆安荀住舒心些。是以,派人将院落各处的杂草都除去,还把破旧的瓦片也换上新的,另买了几盆新鲜的菊花和兰花放在正屋廊下。
哦,还
() 有卧室。陆安荀的卧室简陋得很(),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两把椅子⑽()⑽[()]『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便再没其他。连睡的床垫也硬邦邦,床帐还破了两个洞。
堂堂抚州知府过得这般寒酸,简直没眼看。
于是苏绾命人将床帐换成天青色,又铺上她带来的新被褥。还亲自去瓦市淘了些家具和地毯,连带着字画花瓶等等,一股脑买了几大车,将整个宅子装饰焕然一新。
朱茂扛着锅铲站在厨房门口看热闹,笑呵呵道:“安哥成亲了就是好,有人打理家了。”
.
苏绾将宅院收拾好后,在家闲了两日,见陆安荀没回,索性带婢女出门逛街。
抚州水患严重,但临川郡并非受灾严重之地,相比其他地方,临川郡恢复得快。尤其在陆安荀到来后,商人们又纷纷开门做买卖,商市活动依然活跃。
苏绾从茶楼离开后去了家布庄,选了两匹料子打算回去让桑葚给陆安荀裁衣裳。
哪曾想才出布庄,右边就行来许多身着白衣的人。
他们整齐划一站成两列,手持日月图文的幡子,缓缓沿街游行。
嘴里还统一喊着口号:“光明普遍皆清净,常乐寂灭无动诅。彼受欢乐无烦恼,若言有苦无是处......”①
“这些是摩尼教徒。”围观的路人说:“最近加入摩尼教的人越来越多了。”
苏绾顿了顿,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这个摩尼教了。
她走到那人身旁,悄声问:“他们为何要加入摩尼教?”
那人道:“你没听他们说吗?摩尼教光明清净,加入他们无苦无灾。”
“真的假的?”
“不知道,但摩尼教是个好的,凡是加入他们皆如一家人相待。”
“那你怎么不加入?”苏绾问。
“我啊,”那人说:“我也想啊,但我家中还有老母亲,我若加入摩尼教,谁来照顾我母亲?”
苏绾说:“摩尼教不是亲如一家人嘛?你的母亲给他们照料就是。”
“诶?”那人愣了愣,觉得她说得诡谲却又好似在理。
无法反驳,索性“嘁”了声,走了。
苏绾继续站在那看摩尼教徒,他们口中继续喊着她听不懂的口号:
“常受快乐光明中,若言有病无是处。如有得住彼国者,究竟普会无忧愁......”
两列队伍,三尺一行,从头一直看不到尾,约莫数百人之多。
这些人当中有瘦骨嶙峋的老叟,也有豆蔻年华的少女,还有健壮的青年以及抱着婴孩的妇人。
他们年龄各异,身份各异,兴许还来自不同的地方。但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步履轻快,喊口号时满面荣光。
这模样,苏绾突然想到后世的□□,感到很诡异。
“处所庄严皆清净,诸恶不净彼元无。快乐充遍常宽泰,言有相陵无是处......”
她们喊着口号经过,如过自家大门,百姓们纷纷避让。直到这些人
() 渐渐远去,街道才得以疏通。
无法无天了这些人,跟后世的暴走天团有什么区别?
苏绾心想。
正欲转身回去,却不料这时突然传来阵骚乱。才往前走去的摩尼教徒又往回赶,大步在前头的是个身着浅色麻布棉袄的男子,那男子拽着个抱婴孩的妇人,嘴上骂骂咧咧:
“老子干活回家连口热饭都没有,你居然跑来这里搞什么摩尼教,给我回去!”
那妇人哭着挣扎,旁边的摩尼教徒上前相劝。
人群避让间,苏绾被前头的人撞了下。差点摔倒之际,有人扶住她胳膊。
“四姑娘小心。”
是杜文卿。
杜文卿一身朱绯官袍,长角幞头戴于头上,颇有官老爷的架势。
那人被苏绾挡路撞了个趔趄,原本想骂两句,看见杜文卿立马闭嘴跑了。
“多谢!”苏绾站直,赶忙走回绸缎庄的台阶上。
“杜大人怎么也在这?”
“从城外回来,正好经过这里。”杜文卿问:“四姑娘在看什么?”
“看摩尼教。”苏绾说:“这边有很多摩尼教人。”
杜文卿点头:“抚州水患,百姓生活艰难,倒是给了摩尼教发展之机。”
“为何?”
杜文卿道:“摩尼教主张四海皆一家,入教无灾无病无痛无苦,自然有许多人愿加入。”
“他们居然相信这个?”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看什么都是救命稻草。”
苏绾问:“杜大人,抚州出现这么多摩尼教人,天天在街上传教喊口号连农田庶务都荒废了,官府难道任由他们发展吗?”
杜文卿默了默,却问:“四姑娘忙完了吗?”
“嗯?”
“我现在去府衙,若你忙完了,正好送四姑娘回去。”
“街上不太平。”他补充了句。
苏绾跟着杜文卿走,总觉得他话中些许神秘,似乎并不愿对她透露太多。
.
陆安荀是某日午后回来的,距离他离开临川郡过去了六日。
彼时苏绾正在歇午觉,睡得正熟悉时,感到身边床榻一沉,然后有人躺下来。
她迷糊睁眼,还以为自己在做梦:“陆安荀?”
“嗯。”
“何时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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