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抵挡一切的伞由自己来为邹却而撑。
年三十一早,邹却被闹钟喊醒,睡眼惺忪地洗漱穿戴完,准备出门买些新鲜的菜。他和徐栖定虽然还未住在一起,但几乎天天见面,徐栖定总是一大早就带他去家附近吃早饭,再抓紧时间你侬我侬几分钟,接着送他去琴行上班。
今天也不例外。一出小区就见到熟悉的车停在路边,邹却高兴地拉开车门坐上去,给徐栖定展示滑溜溜的额头。
活了二十多年没怎么长过痘的邹却,前几日惊恐地发现自己额头上冒出个一摸就疼的小红疙瘩,偏偏这疙瘩还怎么都不肯消,徐栖定笑他这是“迟来的青春”,恼得邹却研究了半天怎么有效祛痘。
现下这痘总算如愿消失,皮肤光滑如初。然而徐栖定并不关心他的额头,凑过去给人喂了个吻便专心致志开车上路了。邹却指挥他往市场开,悄悄将手背贴上脸颊,企图给自己降温。他爱脸红的毛病还是改不掉,徐栖定是锅沸腾的水,他是心甘情愿往里跳的虾子,全身心都要漫上甜蜜的红。
先前列好了清单,板栗炖鸡、梅菜扣肉、粉丝包菜、青椒牛柳、干煸花菜、椒盐带鱼、肉末茄子、白灼娃娃菜,这顿年夜饭两个人吃已是顶丰盛。徐栖定在车里等他,邹却不愿让人久等,迅速买完食材,看到市场出口处一家小商店时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一直十分珍惜和徐栖定独处的时光,今晚自然也是。邹却想,两个人待在一起,吃完年夜饭等新年到来,这么久的时间,究竟能做些什么,要怎样不放过每一分秒。
他承认自己是个俗人,脑海中首先出现的便是“饱暖思淫欲”。正视自己的欲望这件事他花了很久才做到,从前总是感到不好意思并在事后反复羞耻。他这点小别扭太易察觉,叫人很难不起坏心思,徐栖定便总在欺负他时循循善诱地教人说些极度羞耻的话,邹却若是不肯,他便假意半途停下,非惹得人带上哭腔才满足。
太流氓了,邹却这样评价,可自己又无疑是很喜欢这种流氓的。他清楚自己的欲望在面对徐栖定时总会无限放大,渴望爱人的亲吻、拥抱与抚摸,渴望贴紧彼此的身体,而这些又怎么会是可耻的呢。
没有考虑太久便进了商店,出来时口袋里已经多了几样东西。徐栖定正靠在座椅椅背上闭目养森,见他带着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坐进车里,便看着他的眼睛,嘴角挂上似笑非笑的弧度。邹却被他看得不自在,觉得自己就快又要化身大虾了,于是攥紧了口袋里的东西,准备大胆提出“今晚想做”的愿望。
他的动作被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
车内空间小,电话那头的人嗓门又大,徐栖定一接通电话,声音便模模糊糊地从手机里漏出来。
是狄明洄:“快来迎接你爸爸我!”
“我爸才落魄几天,你就准备上位了。”徐栖定漫不经心道,“没在家,劳烦你等十五分钟。”
“大清早的去哪里?”
“买菜。”
“我要通知你一声。”狄明洄声音透着欣喜,“今年我和我弟准备跟你一起过除夕哈!”
他喋喋不休:“买什么菜啊,别折腾了,我订了年夜饭,热菜凉菜加起来十二个菜,我们仨绝对够吃。曹抒想吃甜的,所以还订了个八寸的蛋糕,反正吃是不用愁了!你麻溜地赶紧回来,把你家布置一下,大过年的,怎么连个门联都没有?”
徐栖定噎了一下,按了按太阳穴:“……你和你弟等着,马上到。”
他说话间,邹却默默将那管本欲掏出的草莓味润滑往口袋更深处推了推。
“他们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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