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佑宁从口袋里?拿出折好的即时贴展开:“你说了不想要?”
“我?说不想要等于我?想堕胎吗?”斯南抢过即时贴揉成一团,烦躁得很,“谁让你联系医院了?自说自话。”
赵佑宁今天刚了解的雌激素与孕激素、醛固酮与皮质醇以及胎盘激素对甲状腺的影响等等知识实在贫乏,不足以正确评估孕妇的情绪起伏数值,但他?对陈斯南的任何变化都习惯性容纳,以不变应万变。
“那也先去医院检测一下??验孕棒的准确率只有85%——和避孕套的避孕率一致。”赵佑宁斟酌了一下?词语。
“我?从前天早上开始已经测了三次了!”斯南从包里?掏出一个保鲜袋,里?面?三个验孕棒都带着明晃晃的两条杠被举到了赵佑宁眼门?前,“什么叫和避孕套的避孕率一致?避孕意外失败是我?的错吗?你多出来的那句话什么意思?逃脱责任?”
赵佑宁踩下?刹车等待行人通过,看着眼皮子底下?的三个验孕棒,倒吸了口凉气:“陈斯南,你不会去批发验孕棒了吧?”
斯南没好气地收回保鲜袋,别过脸悻悻然:“买一送一,我?买了两个。欸,你别转移话题,我?要骂你呢。”
“那天是我?没检查用过的,肯定怪我?,”赵佑宁仔细回忆过那天的细节,“估计是套子破了。对不起,你继续骂。”虽然这种事说对不起没什么用。
两人一直用的陈斯南之前批发回来的避孕套,早上他?仔细看了看包装,已过期三个月。原来避孕套也会过期,没留意到这点当?然是他?的问题。只能怪那天两人热情似火,从傍晚做到凌晨三点,客厅卧室厨房浴室哪里?也没放过,洗澡就洗了三次,数学高?手如赵佑宁也计算不出避孕失败率以及到底哪一个有漏洞。第二天他?像古寺里?被妖精吸干了阳气的书生?一样,眼下?青黑腰酸腿软地去了实验楼,被铃木等人好生?嘲笑了几天。三十岁到底不比二十多岁,锻炼又不规律,他?就是从那天开始坚持夜里?跑步的。
陈斯南歇了火,没继续骂他?,她这会儿的心思堪称九曲十八弯,自己都说不上来究竟怎么形容才精准,真是百味杂陈。虽然她对佑宁和斯江都说了不想要,但这个不想占多大比例不好说。她第一次想象生?孩子当?妈妈这件事,还是在阿克苏的时候,拜菩萨求自己长?大了嫁给顾景生?,顺便也祈求能生?一堆长?得像他?的宝宝。长?大后才发现自己属于“不喜欢小?孩”这一国?的,和赵佑宁在一起后自然而然地避孕,但不可否认,当?赵佑宁弹钢琴时,埋头看资料时,哪怕他?大步迈入实验楼时,斯南不止一次遐想过她和他?生?个孩子会不会像他?噶灵。开车去拉斯维加斯结婚那天两人也开诚布公地聊得很深,暂时不考虑生?孩子,等她读完博士再说。
斯南怀疑受精卵着床后就会分泌出一种神奇的物质去影响母体的思维。从乍见?两条杠晴天霹雳后,她一直在犹豫不决,而这个犹豫明明不应该存在。她以为自己会暴揍赵佑宁一顿,然后收取巨额罚款(必须是美?元为单位)作为她的□□维修费和精神损失费,然后要求他?结扎或者换一种避孕方式直到某天她想生?孩子为止。但她还是犹豫了,认真想象了一下?这个漏网之卵会不会已经有了感受,想象了一下?性别是男是女,想象了一下?这东西生?下?来后会不会皱巴巴红彤彤,想象了一下?会长?得像赵佑宁还是像她甚至有没有可能像斯江斯好甚至像顾景生?。好吧,外甥肖舅,但怎么也不可能像景生?。
但【想】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一旦开启想象,她仿佛就和子宫里?的那颗受精卵产生?了神秘的联系,无法用轻重多少?衡量,无法用理智删除,肉眼不可见?,却真真切切地存在着。以至于她这两天没忍住又狗胆包天地打听了一下?:在美?国?读硕士时生?孩子难不难?会不会导致毕不了业?奶粉钱尿布钱需花费几何?她潜意识里?希望得到的答案能在“不要”的天平一端加重砝码,以证明她的决定是英明正确的。
导师拿出照片笑着告诉她自己是生?了两个孩子后才回校园攻读博士学位的,期间?又生?了老三。
“Nan,你可能会恐惧,会焦虑,会犹豫,这些都很正常。怀孕生?子意味着你的社会身份家庭身份都会产生?巨大的变化,亚洲尤其东亚女性的母职道德约束更强,当?然美?国?还没有实现百分百的堕胎自由,这点似乎中国?更尊重女性的自主选择权。但如果你做了决定,无论如何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会把你的考试、论文答辩时间?都安排得更合理,如果你决定生?育,一旦有严重的妊娠反应,请随时发邮件或打电话给我?,课程随时可以变化,我?也可以去你家给你补课。学习、学位不应该是你人生?经历自然阶段的阻力,应该是助力和动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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