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和三个党羽争斗,哪怕太子名正言顺,也感到了强烈的危机。
无论他和哪个皇子党斗,实际上最后落败时,都有一批朝中大臣要遭到清算。
整个大烨朝都顾不上发展朝政,反而陷入了党羽倾轧的旋涡之中。
看起来仿佛是庞然大物的大烨,实际上已经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彻底崩盘。
身为锦衣卫的曹秉舟,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皇上的脾气越发深不可测,吩咐下来的事情也十分的不可理喻。
“头儿。”
“怎么了,又有官员辞官了?”
曹秉舟问。
“是的。”
“这回是谁?”
“温博翰。”
曹秉舟的眼皮跳了跳:“温博翰也辞官了?他为何要辞官?”
“年岁已大,不堪操劳。”
曹秉舟的眉头皱起,“温家调查了吗?有没有投靠过哪位皇子?”
“未曾。”
如今朝局动荡不安,经由三次党争,朝堂之上早就是一片乌烟瘴气,人人自危。
有些朝臣就开始上表奏疏辞官离京,但是皇上并不满意,他让锦衣卫去调查四品官及以上辞官者,若是曾经参与党争,投靠过哪位皇子,那真是跑都没处跑。
皇上要求锦衣卫探查那些官员的阴私,拿出罪证把他们送进大牢,明显是逃都不让人逃,简直赶尽杀绝。
听闻温博翰没有牵扯其中,曹秉舟不知为何还松了一口气,轻声道:“算他聪明。”
“他与北疆那边联系紧密吗?”
他沉默片刻之后,再次询问。
很显然,他还是在意程亭钰的身份。
当初他都已经追了过去,甚至调动地方锦衣卫大肆查探,正是因为怀疑程亭钰的身份,可是由于皇上催得急,而且朝中党争已然开始,他只得离开。
等他再想起此事时,收到的消息是,温明蕴已经赶到北疆,与程亭钰汇合。
北疆那是武鸣的地盘,锦衣卫在那里未曾设立府门,他的手根本伸不过去,也只能不了了之。
“除了偶尔会与温三娘通家书知道,并无其他联系。不过温府目前在收拾东西,显然准备离京,不知是否要赶去北疆。”
曹秉舟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见有其他锦衣卫匆匆赶来,显然是要急事汇报。
“头儿,黄河决堤,皇上召见您。”
他听闻这个消息,就是一阵头痛,堤坝年年修,但是遇到雨季,还是容易出现洪涝灾害。
原本这就是个难事儿,如今朝廷陷入党争,恐怕双方并不会想到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们,只想着为自己这方党羽谋好处。
***
六月,阴雨连绵,黄河决堤,难民无数。
在推举哪位朝臣去赈灾时,九皇子一党胜利了,太子党则败退。
但是在赈灾抢险时期,先后被揭露出赈灾款不翼而飞,不当挪用,赈灾粮以次充好,米粥里面甚至还夹杂着无数的砂石,更有无数难民落草为寇,甚至变成反叛军,喊出“杀掉狗皇帝”的口号。
事情越闹越大,而且很跟个筛子似的,处处都是漏洞,根本来不及的补救。
而九皇子党派出去的赈灾官员,根本没什么实干才能,他被派去原本是要诬陷太子党的官员,在修筑堤坝时挪用公款,贪污受贿严重,并且还欺压百姓,强抢民女,无恶不作。
可惜这些罪责还没栽赃过去,就已经惹了一身骚。
最终九皇子党什么事情都没干成,不仅损兵折将,还因为牵扯出当年九皇子醉酒,胡言乱语暗示皇上偏心。
如今被摆到台面上来了,也彻底遭受皇上的厌弃。
十二月,正准备过年之际,泰山地震,传进望京之后,举国哗然。
泰山在古代人心目中地位不同,帝王在泰山封禅是最盛大的典礼,政治意义极重。
如今直接出现泰山地震,这简直是在统治者的脸上扇巴掌。
北疆主将营帐之中,武鸣坐在主座,几位大将军分坐两边,显然这是个极其重要的会议。
“将军,我们已经打到了北魏王庭,只是北魏王室早已溃逃,北魏巫医盛行,十分擅长装神弄鬼,只怕不是那么好找的。”
“若是斩草不除根,恐怕春风吹又生。”
“可若是这会儿灭掉北魏,只怕狗皇帝就要腾出手来,彻底夺了将军的兵权,并且要了我们的命。”
几位将军激烈的探讨着,之前他们一直不明白,怎么会有将领做出以战养战的做法,分明那些百姓们都盼着和平,最怕持久战争。
可是如今面对虎视眈眈的朝廷,以及心胸狭隘的帝王,他们也都体会到了这点。
大烨朝近几十年,明明陷入了战争的旋涡之中,可是依然重文轻武,武将的地位得不到保证。
而且无论是当今,还是先帝,都猜忌心极重,害怕有功之臣功高盖主,对武将们的态度更差。
更何况当今对武鸣本来就忌惮极深,之前甚至想与北魏谈和,把武鸣留在望京,用心险恶。
若是北魏彻底被解决了,只怕皇上会彻底拔除北疆的军队,再也不需要活着的武鸣。
“无妨,望京也不太平。于钟跟着我继续进宫北疆,泽成,你准备进京吧。”
武鸣挥挥手,冷声吩咐道。
“进京,将军可是下定决心了?”
有位参将没忍住,立刻问出口,眼神之中闪烁着几分野心。
武鸣轻轻一点头。
当得到他肯定的答复之后,营帐中的几位将军皆是大喜,有脾性急的人已经忍不住抚掌称赞道:“好,将军,您终于要揭竿而起了,受了狗皇帝这么多年的鸟气,要翻身了!”
“揭竿而起?我要你们进京可不是去造反的。”
武鸣摇摇头。
“那是——”众人不解。
在大家的注视之中,武鸣将脸上的黑铁面具摘下,露出自己的真容。
“程、程亭钰?”
于钟最先认出来,失声叫了一句。
这张俊俏的脸,他绝对不会认错。
“诸位都是我的心腹之人,重新认知一下,我是武鸣,詹怀太子的遗孤。程亭钰乃是我的双胞兄长,自小被抱到程将军府中充作亲子抚养。”
男人的声音一变,不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而是恢复了自己的本音,比之前温润了几分。
“记住,我们进京不是去造反,而是去拨乱反正的。泽成这一路去往望京,任务很重。”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
坐在营帐中的众人先是难以置信,之后反应过来又是一阵狂喜。
他们之中大多都没读过几年书,但是对皇权还是有天生的畏惧感,知道造反恐怕是要受人唾骂的。
但是如今武鸣乃是詹怀太子的遗孤,那就是师出有名,哪怕是那些文人墨客,也找不出词儿来骂他。
赵泽成得了他的叮嘱,一路领着人往望京赶去。
各地的说书先生都开始讲同一个故事,有位皇帝皇位得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老天爷降下责罚,各种天灾人祸警示众人,示意朝廷要尽快拨乱反正,否则天下必将打乱,民不聊生。
而若是正统归位,则天下太平,王朝更加繁荣昌盛。
这个故事越说越邪乎,哪怕当地官员发现此事,想要制止,但是第二天一早,他们的床头就会放着一封信件,打开之后里面是“正统归位”四个字,并且还有詹怀太子的印信。
看到那枚太子红印,不少人已经眼皮打颤。
这位太子生前素有贤名,出过许多利民政策,的确是百姓心中的好太子,文武百官称赞的正统继承人。
若不是这样,也不会招惹先帝的妒忌。
对于这种邪乎的事情,地方官们大多数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些是心底害怕,最怕这种玄乎之事,有些则是心里选择站队,当今已然进入年老昏庸的地步,现如今无论是太子还是几位皇子,都一心争权夺利,真正心系百姓的明主,根本没有。
为此,他们真的希望是詹怀太子的后人重新回来了。
北魏境内,武鸣和于钟两人两马纵横在草原上。
“老大,你真的能找到北魏王吗?我都跟你溜达了两日,还没个头绪呢。”
“能,跟着它便行。”
武鸣抬手指了指天空中飞的小黑鸟。
于钟不屑地撇嘴:“这鸟玩意儿真的行吗?它连只狐狸都打不过。”
正说着话,武鸣的怀里就伸出个小脑袋,正是白狐,此刻冲着于钟唧唧叫了两声,好像是在抗议拿自己和一个扁毛畜生相提并论。
而天上飞的那只小鸟,似乎也听懂了他的话,直接绕着于钟头顶盘旋。
于钟立刻拿着石头往头上抛,要把小鸟撵走。
“别过来啊,我知道你这小畜生又想在我头上拉屎,休想!”
追踪鸟很快就回归原位,并且加快了速度,忽而冲着前方的深山鸣叫了几声。
武鸣眯了眯眼:“北魏王应该就在这山中。”
他打了个手势,立刻有几道暗影窜进山中,明显是跟随他而来的影卫。
正值寒冬腊月,本来就冷,山上更是冻死个人,偏偏北魏不敌,被北疆打得落花流水,甚至一路攻到王庭,这对当惯了土匪的北魏人来说,甚是不习惯。
他们被大烨压制甚至统治的年代已经很久远了,就连北魏王都不记得了。
此刻他缩在一个山洞里,周围只有几十个勇士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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