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沈迭心和他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有这个机会……
以后这个词对谭玉谨来说早就变成奢望。
在这个阖家团圆的夜晚,他爱过许多年的人就要被死神带走……
沈迭心站在手术室外,身边是谭家人夹杂着哭声的低语,但周围发生的所有和他隔了一层膜,半透明地把他包裹住——连着崩溃的情绪和茫然的心一起被收紧卷住,动弹不得,呼吸困难。
这样残忍的时刻,有人坚定握住他的手。
沈迭心的左耳向来是听不见什么声音的,但是那断断续续的“一起等”“我陪你”还是传进他的心里。
他生命里初次接触陪伴的概念,是谭玉谨。
虚无网络上顶着默认头像的人沿着网线与他互换心事,为他和同龄人格格不入的少年时期镀上温柔的底色,无论时间的浪潮如何拍打,都没有将谭玉谨的痕迹冲刷干净。
为了记住那段时光里的谭玉谨,沈迭心时时重温记忆,也因此记住了那个时候的自己。
干净的,单纯的,对未来充满憧憬的自己。
在后来站在镜前,凝视面前长裙长发的人,他总是认为那不是自己。
这样的他,该怎样面对过去的谭玉谨,又该怎么面对发誓要改变将来的自己……
一次彻夜未眠,他将不能忘记的东西纹在背上。
三个字母,他自己的名字。
他不是身不由己的小蝶,他就是沈迭心,永远都是。
十六岁的沈迭心和十八岁的沈迭心一样,到了二十岁也不会变,二十三岁也是。
沈迭心保留着朦胧时光里破碎的他,却没想到带来光明的谭玉谨即将走到生命尽头。
他希望自己完整如初,带着过去的自己去到更美好的未来。
可又是在什么时候,他把自己交了出去。
也许是在三年前的某个瞬间,又或者是这段时间的相处……
在这扇隔开生死的门外,沈迭心心生惭愧。
在他的梦中,那个为他打伞的人已经不再是谭玉谨……
“吱呀咔哒”的声音让所有人再度紧张起来,甚至就连空气都被情绪填充得粘稠。
被簇拥着推出来的病床上,谭玉谨合着双眼。
毫无征兆,冰凉的眼泪簌地从沈迭心的眼眶中流下,他没想到自己会流泪。
“手术……还顺利吗?”
谭臣上前询问,沈迭心忽然有些不敢听。
一台四五个小时的手术长跑才结束,医生回答的声音很轻,沈迭心愣了一下,错过了答案。
他茫然地看向谭臣,才发现对方的脸色竟然苍白如纸。
“没事。”谭臣挤出一个笑容,“手术顺利。”
医生那句恭喜,他也原封不同地转送给沈迭心。
一切顺利。
以后再无危险。
谭玉谨赌赢了。
谭臣收获的是一滴落在他手背上的眼泪,那么凉却又烫得他痛得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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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ICU小小的窗户,他们看到了谭玉谨手术后的样子。
灰败的脸色,胸膛微弱起伏,却还坚强地喘.息着。
沈迭心浅色的眼眸盯着他,视线一动不动。
谭家父母好像劫后余生,两人始终把谭玉谨接下来的情况当成最重要的事情,不再注意沈迭心的存在,也没有再理会谭臣。
这个时候,沈迭心和谭臣都是融入不了的局外人。
谭臣喉咙梗塞,哑声说:“没事了,和我走吧。”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相顾无言,只有助理转动方向盘时发出的摩擦声。
小区随处可见的红色元素,家门口还放着物业拜年送的礼包,身边所有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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