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瑜又有点想给自己的树检查个身体,被荣野握住手,再次没收了第二个啄木鸟听诊器:“一直都没有生气。”
现在回头看
() ,那些“生气”其实都漏洞百出——哪有人表演生气能瞒得过双料影帝,哪有树生气还抱着花盆,不由分说要把自己种进去。()
是因为有好脾气的人类,每次都配合着一本正经地哄,一棵树才被教坏了,学会用这种办法把喜欢的人骗回来,圈在最稳当、最舒服的树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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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想看你。”荣野低声说,“想看你睡觉的样子,看你休息和舒服,不是为了让你变好吃。”
这话要是不带第三句,就能在荣野的同桌那儿拿到个A,相当在行地指导他写进恋爱笔记本。
但天台上很安静,跑来跑去凑热闹的只有风,连小麻雀都痛失阴影下的铁栏杆,在不远的地方讨论一棵大榕树怎么会开花。
榕树怎么会开花呢?可那只纸飞机落下来的地方,就是多出了一朵淡青色的花,不显眼也不张扬,连香味都算不上太浓。
穆影帝配合地为他的树“居然一直都没有生气”惊讶了三秒钟,然后结束惊讶,拉着少年版本的经纪人分享青苹果硬糖,顺便讨论家里的床买什么材质的四件套。
这种态度让榕树又有点像是被铁丝勒了,荣野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他想起那个在记忆里看到的衣柜,被藏在里面的小摆件,铁灰色的围裙、深绿色的T恤,那碗又苦又咸的汤。
二十三岁的年轻影帝有这个习惯,说不上好还是坏,又或者是对别人好,对他自己坏。
不论多渴望、多想实现的事,穆瑜也只会不经意地提一遍。
倘若能成自然好,如果成不了也没关系,至于拒绝这件事的另一方,也完全不会觉得困扰——因为他不会再提了。
他不会再提这件事,甚至也不会再想,他会绕过这个念头。
绕过这个念头,不再想。
这就已经是穆瑜对自己最大的纵容了。
“所以我们要跑。”荣野圈住自己的人类,低下头来问,“对吗?”
荣野拢住穆瑜的头颈,他完全专注地看着他的人类,声音很轻:“你允许自己有一个家,允许自己有一棵树……但你没办法应对这件事。”
因为这个念头出现在穆瑜的二十三岁,它太不显眼了,藏在铁灰色的围裙口袋里,藏在深绿色的同款T恤里,荣野在那件围裙的口袋深处发现一颗小红心。
这是穆瑜单方面的情绪,生性温和的影帝从没有绑架任何人和树的想法,发现好像有点行不通,那就仔细打点好收起来。
……第一张曼德拉卡被使用的时候,站在窗外的大槐树提醒荣野,有些人类的意识表面上风平浪静,内里只怕静水流深。
“榆树啊。”大槐树吞吞吐吐,“有些榆树,也不是所有的……有那么一种榆树,它特别讲礼貌。”
“它站在那儿,想往你这边长的时候,会先探出个小树枝,戳戳你,问行不行。”
大槐树说:“你要是把那个小树枝掰掉,那就是不行,它就不往这边长了……倒也不会有什么别的事。”
——也不会
() 有什么别的事。它自然就往别的方向长,遇到好的阳光和干净甘甜的雨水,它还会分给你,还会和你一起聊天晒太阳。
只是这棵榆树不会再往这个方向伸枝长叶。
“曼德拉卡的本质,是否定。”大槐树欲言又止,半晌才又问荣野,“你要否定他的意识里……有关你的一切吗?”
那可是很多根小树枝,那棵努力在认真活着的榆树,专心晒太阳、专心淋雨,认真看着他的树,好不容易才长出来的小树枝。
“我只是一棵要吃掉他的树。”荣野说,“他是猎物,我是捕猎者,我们现在散伙了。”
大槐树急得直开花,不停划拉树枝,终归没能拦住。
铁灰色的身影把这句话说出来。
刚被使用了曼德拉卡的人类坐在轮椅上,被医疗部门的AI推出来,看到陌生的榕树化身这样说,有点疑惑地温温眨眼。
“你好。”穆瑜说,“请问——”
荣野几乎是从走廊里逃走,大槐树急得直跺根,重重叹着气,赶去问穆瑜:“怎么样,难不难受,疼不疼?”
穆瑜弯着眼睛轻轻摇头,又看了看那个落荒而逃的身影,忍不住说:“那个颜色真好看。”
大槐树错愕地看着他。
荣野仓猝用了张隐身卡,他一动不动地站在拐角,等医疗部门的AI把穆瑜推去疗养。
曼德拉卡刚生效的阶段,否定效果持续存在,植入的数据流借用荣野的声音,回答穆瑜:那只是种很普通的铁灰色,沉闷无趣,并不好看。
年轻的影帝还是很听话,“哦”了一声,闭上眼睛。
过了五秒,被植入了曼德拉卡的人类意识和大槐树聊天:“我刚刚做梦,好像见到一种颜色。”
大槐树紧张得花都掉色了:“是……什么颜色?”
“不记得了。”穆瑜有点遗憾,笑了笑,“那个颜色真好看。”
……
午休时间结束,操场变得热闹起来,中午回家的学生涌进校门,住校的学生也火急火燎往教学楼冲刺。
教育处主任抓了一中午的小同学,到现在还没能找到人,守在教学楼门口挨个盘查。
同桌被粉丝会会长扣下,磕磕巴巴情绪激动,整整一中午都没能说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短短一个中午,深藏不露的偶像和深藏不露的同桌就齐齐脱单,手拉手逃过主任追捕,跑去了不知什么地方。
天台上,荣野凝注着他的人类,伸手轻触那双润泽黑净的眼睛,抚着眼皮让穆瑜闭眼。
“能再往我这边长一次小树枝吗?我会好好保护它。”
荣野保证:“我会让它长得又直又结实,长最多的叶子,结最多的榆钱。”
穆瑜没有听到有关“讲礼貌的榆树”和“掰掉小树枝”的比喻,想要具体问问人长出树枝的可行性,却又在接下来的话里怔住。
“对自己好一点。”荣野说,“你允许自己有一个家,允许
自己有一棵树,那么你也该允许这棵树喜欢你。”
穆瑜在这句话里安静了很久。
他用了一点时间回神,挑能提出意见的先提意见:“我对自己很好了。”
“嗯。”荣野拢住他,“很好了,你现在很甜。”
荣野不再让他用老办法,三绕两绕跳过和回避问题:“有棵树喜欢你,排除法,不是三角函树。”
穆瑜忍不住笑出来,他撑着地面,仍闭着眼抬头:“我变甜了吗?”
荣野注视着他的人类,他知道穆瑜为什么回避这些问题,这完全是他的过错,穆瑜用这个办法绕过曼德拉卡的否认。
——只要不去想,就不会被否认了。
“变甜了。”荣野说,“我尝给你看。”
这个回答以前从没出现过。
穆瑜有点惊讶,他要睁开眼睛,却被榕树的树冠骤然拢住。
迅速变得安静的空间里,像是被嫩叶拂过的沁凉触感,落在阖着的眼皮上。
“我尝好了,很甜,是我尝过最甜的意识。”
荣野说:“从现在起我们散伙了,你不再是猎物,我不再是狩猎者。”
荣野俯身轻吻他的人类,这是棵庞大到能荫蔽整座岛的巨型榕树,他能轻易吞噬穆瑜,却又温顺地敛起全部气生根。
一棵榕树沉默着开花,淡青色的花开得整座岛都是,迎风簌簌,繁花满枝头。
“我想喜欢你。”荣野低声征求,“可以吗?”
他从没这么紧张过,像是一千只啄木鸟叮叮当当地凿。
穆瑜坐在那里,慢慢地尝试,他很有耐心,尝试了很多种仿佛去打破自己的习惯。
最后人类睁开眼睛,看着一树繁花,温和的笑意淌出来。
“我……允许自己。”
他迎上一棵树落下的吻:“我允许自己,喜欢一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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