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榕树是从哪学来的,没人对穆瑜说过“乖一点”,这话听着很新奇。
做演员的当然要负责,时年十四岁的少年影帝敬业地闭上眼睛,被横平竖直地盖好被子。
榕树沉默了一会儿,想明白了是哪里不满意:“还负责抱抱枕。”
穆瑜按要求配合,抱住硬邦邦的榕树牌抱枕,闭上眼睛,均匀呼吸。
荣野轻轻亲他的人类,温柔的树荫拢下来,覆住合上的眼皮,轻触不长但浓深的眼睫,护住喉咙和跳动着心脏的胸腔。
……等到穆瑜睡熟,荣野才留下作为抱枕的榕树,自己悄悄下床,来到阳台。
过去同为榕树的AI同事藏在阳台,扛着时间任意门,已经等了他半天:“你这是要去找谁?”
“找能打败三角函树的小朋友。”荣野说,“我需要补课,但我的人类必须好好休息。”
“……”AI同事不太能理解,“三角函数有这么难吗?”
榕树沉默着抬头。
AI已经有很多年没做过树,被森森寒意冻了个哆嗦:“……有道理,是挺难的。”
立体几何和解析几何就更难了,AI还是榕树的时候,不自量力地试图挑战人类的数学题关卡,差点把气生根掰断。
AI换了
个问题:“你家的小朋友,有人会三角函数吗?”()
“现在没有。”荣野说,“所以我们讨论了一下,我去找未来的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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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局支持时间穿梭,能回到过去,理论上当然也能去未来。
考虑到各种错综复杂的影响,不能在未来停留太久。但只是去补一补课,问几道题,还是完全被允许的。
前两天荣野就被系统拉进群,和家里的小朋友暗中讨论,得出了这个方案。
让穆瑜好好休息,他抽空去一趟未来,去找长大的小树。
“主意不错。”AI帮他调试时间任意门,“你家有五个小朋友吧?先去找谁?”
众人已经讨论了完整的计划,荣野拿出计划表,交给AI。
——先去找的必然是血红大野狼。
闻枫燃同学已经念到初三,最近还一直跟着穆瑜补课,是最有可能击败三角函树的有力人选。
AI导入了一串数据:“了解。”
荣野推开任意门。
门的另一边不是颁奖典礼的现场,也不是灯光下的秀场,不是星光熠熠的舞台。
在和“未来”有关的数据流里,这些场景的关键词当然也出现得频繁,但闻枫燃这会儿正在抓捕行动的现场。
一场横跨数年,漫长且浩大的抓捕行动。
目标是一群相当隐蔽、四处流窜的儿童拐卖团伙。
抓捕一路进了山,为了最大限度麻痹目标,专案组佯装剧组拍摄取景,装备全藏在摄影器材和摄影车里,在附近就位待命数日,终于一举全歼。
作为烟雾弹的主力,闻枫燃在山里蹲了半个月,假装是拍黑色犯罪题材的文艺片,以“体验生活”为由跟附近的村民拉家常扯闲话,暗地里套话攒情报。
有几次格外惊险,警惕心极强的团伙隐约察觉出端倪,盯上了他,险些围追堵截着把他逼下山崖。
案子破了,狼崽子也瘦了十几斤、晒脱了一层皮,沉默锋利筋骨瘦削,眉骨附近还多了道渗血的伤。
“不要命了!”老片警也在专案组里,揪着狼崽子的耳朵,险些把救心丸当糖豆嚼,“谁让你小子逞能的?!”
闻枫燃冒险来配合前期的潜伏,就已经够危险,谁知道这小子居然还参与了抓捕,骑着摩托车一路追进山,逮住了那个专门凌虐被拐孩子的祸害。
要知道,那些山路陡峭曲折,稍不小心就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普通汽车根本不可能开进去的路,抓捕困难度极高,也成了这些王八蛋肆无忌惮的倚仗。
闻枫燃被劈头盖脸的训,身上的冷意反倒退了,咧着嘴认错:“阿叔,阿叔,消消气,知道错了……”
老片警差点就被他吓死,哪能这么容易消气:“这么多年没见你改这臭毛病!单打独斗,逞你能!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你让我怎么跟你那些弟弟妹妹交代?怎么跟你老师交代?!”
来参与专案组抓捕的事,闻枫燃没告诉任何人,大
() 院的孩子们都以为枫燃哥又进组拍戏,要封闭几个月才能回来。
狼崽子被训得飞机耳,夹着尾巴老老实实站着,瘦削得割人的肩背都褪去戾意,耷拉得那叫一个可怜巴巴。
其他专案组成员立刻心软,一个两个三个挤过来劝,这边说年轻人嫉恶如仇是好样的,那边又讨论这些天拍摄的素材能不能别浪费,索性真出个纪录片。
老片警全然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的装可怜,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按着胸口:“……”
闻枫燃和专案组混得这叫一个熟,被一群人呼噜脑袋拍后背,挨个打了招呼,又跑过去给老片警顺气
“没事嘛。”狼崽子给他拿大玻璃缸泡茶,“阿叔,你知道,我不是逞能。”
老片警原本气得够呛,听见这句话,却又沉默下来。
……他确实是知道。
孤儿院的那些孩子长得一个比一个好,一个比一个有出息,闻枫燃跟这件事没半点关系。
为什么非要插手,为什么要配合专案组行动,扎进山沟里吃苦玩命,他也知道。
因为一场和现实截然不同的梦,梦里没有风,枫树林凋零枯萎,小小的孩子一个挨着一个,躺在冰冷的太平间。
每年的这一天,闻枫燃都会做噩梦,他知道老师有办法让梦消失,可梦不该这么消失。
他要盯着噩梦里的每张脸看清楚——这些年里,这个团伙早已被围追堵截得没法作恶,龟缩起来洗手不干,可这还不够。
不够,远远不够。
作恶要有报应。
老片警摸了颗烟,想起狼崽子不抽,又把烟塞回破旧的纸盒。
闻枫燃把茶杯放在桌上,笑了笑,直起腰。
“以后就不会做噩梦了。”闻枫燃揉了揉手腕,垂着头低声说,“我搞定了。”
他已经彻底有了青年人的筋骨,这几个月的苦吃下来,瘦得更显锋芒毕露,几处擦伤血迹仍在,黑白分明的瞳孔里透出狠劲,更像是头凶悍游荡的狼。
可还没满一十岁的新晋顶流,洗干净了手、戴上眼镜,把外套规矩穿好,对着洗手池前的镜子屏息凝神贴创可贴的架势,又分明斯文温驯。
“不会有事的,阿叔,我老师看着我呢。”闻枫燃把创可贴按实,来回调整了几下发型,确保足够帅才收手。
山路汽车上不去,他骑摩托去追那个逃走的祸害,追到一半发现山上的树长得都懂事到不行,就猜着是怎么回事了。
哪有树光拦人不拦车,还知道用树枝给他指方向,告诉他坏人往哪边跑。
狼崽子说这话的时候,尾巴翘得那叫一个高,晃得止都止不住:“我骑摩托还是跟老师学的。”
老片警想起那个经纪人更斯文、更弱不禁风的架势,瞪圆了眼睛:“真的假的?”
狼崽子咧嘴一乐,神气活现地一推眼镜,又把最后一个创可贴也撕了,弯腰对着镜子瞄位置,贴在眉毛边上。
他有三十多个弟弟妹妹,又不是莽莽撞撞的小屁孩,哪能什么都不管,明知危险还不要命地往里冲。
他可是英模文化唯一的签约艺人Blood-redwildwolf。
把自己收拾干净的血红大野狼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短信,眼睛叮地锃亮,立刻往门外冲。
日常从记者圈里突出重围,闻枫燃早就相当熟练,绕过来授勋表彰的专案组负责人,也游走过终于被放进来的摄像机和话筒。
“狼崽子!”老片警急着叫他,“干什么去!还有采访呢,你不领奖章了?”
“说好的,案子结了我就走,我是来抓坏人的!”
闻枫燃头也不回,蹦起来挥了挥手:“做好事不留名!”
他可不能上采访,小屁孩们万一哪个看电视知道了,准保吓得睡不着觉,回头还要联合开大会批评他。
再说了,他还有急事,还有一场比这更硬的仗要打。
他得去跟一棵三角函树殊死搏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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