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情传递走的是官家驿站,日行百里,大多要率先呈递给洛淮,随信附上的家书只好言及家事。
沈家势大,留在京中的人口却只有沈林,沈家夫人,与沈林年仅五岁的幼弟。无数双眼睛盯着瞧着,沈林又非武职,故而同北地传情报信件只能动用沈家的暗线。
洛久瑶心中涌上一个不算好的念头。
沈无虞那样焦急,或许事关沈家的暗线。
燕京人杂纷乱耳目众多,若暗桩折损重新筹谋则需要不少时日,而最糟糕的,无非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年关将至,正是洛淮将要对下论功行赏的时候,若真如此,沈林近来不便向北地传去京中动向,无疑会令沈家军感到不安。
沈林一向缜密,若真如此,能挖起沈家暗桩的人,会是什么人?
正思虑着,桃夭推门而入。
“桃夭,叫青棠来帮我涂药吧。”
洛久瑶接过置药的托盘,交待道,“我需你去帮我查一查,今日被杖毙的工匠能否对得上他们入行宫时聘单上的名字……以及那位杖责宫人后请辞的掌事,家乡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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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殿后身的偏房中,沈林才挨上木椅,一道身影从半开的窗子钻进来。
少年名为沈无忧,生得与沈无虞有几分相似。
沈无忧站定,一甩发尾,雪粒顷刻落了满地。
他声音清越,道:“公子,九殿下已平安回去了。”
一旁的沈无虞先接过话茬:“沈无忧,也不是没有门,你怎么到哪儿都钻窗子?”
沈林没吭声,视线停在手中那张皱得几乎辨不清字迹的薄纸上。
沈家放在行宫的人,被塞到了今日遭杖杀的工匠中。
那人被带走前匆匆留下半封书信,道是北境连沧关一战,沈停云率军破袭得胜,俘获之人供出一燕京朝臣或与北契暗中勾连,只是尚不知其名姓。
勾连北契之人的线索与大军归期都未来得及写下,文字到此断了,信纸叠成方块,包在用来垫桌角的木楔上。
沈林轻叹一口气。
连沧关得胜是喜事,明岁春时,沈停云回京后定会论功受赏,只是近年各皇子暗中发展势力,引得洛淮疑心深重,连带着对手握军权的沈家也多了忌惮。
与外贼勾连之人未知名姓,沈停云若命人着手调查必会与京中势力有所牵扯,引起洛淮的猜忌。
他该告诉兄长,如今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
偏偏这时,用以传信的暗桩被拔除了。
沈林攥紧指节。
见沈林不吭声,沈无忧再唤一声:“公子?”
“公子想着正事呢,哪儿心思听什么殿下?”
沈无虞再次接话,“公子,此地的人被除,我们是否该去城南找钱掌柜,传信向大公子说明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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