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牵着吗?这样…不容易被人群冲散。”
她找了个合理的理由,别别扭扭地想去拉散兵宽大的衣袖。
“别把我袖子弄皱了,”散兵嫌弃道,反手将她的手牵住,“跟好了。”
荧心如擂鼓,手腕被少年微凉的手牵着缓缓往前走,他一路避开拥挤的人潮,将她带到了一个稍微僻静远离人群中心的角落。
荧拿出路上买的两盏霄灯,递给散兵一盏。
散兵接过,道:“向一盏小小的纸灯寻求庇佑,人类有时真是天真得可笑。”
她瞪了他一眼,附近璃月群众可是人手一盏霄灯,他也不怕被围殴。
“虽然是小小的灯,但承载着千千万人美好的祝愿,就意义非凡了起来。”她虔诚、贪婪地双手合十,在心中许了一堆愿望。
她睁眼时,散兵已经放飞了属于他的那盏霄灯。
他会不会也许下什么愿望呢?
看着海港中央的巨大装置,她感叹:“今年的灯也好漂亮呢。”
“嗯。”散兵难得没有说些不合时宜的话。
一枚烟花骤然在海面上炸开,荧惊喜地摇了摇散兵的小臂,“快看!是烟花!”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正是形容此等佳景的吧。
“有的烟花,被云挡住了。”她惋惜地说道。
“那要不要在更高一点的地方看?”散兵伸出了一只手。“把手给我。”
她犹豫着将手搭上了他的掌心。
指尖刚触碰到那莹白的掌心,就立刻被他反手握住,同时肩膀一紧,荧感觉身子一轻,伴随着轻微的超重感,眨眼间已经升至了半空。
他揽着她悬停在半空良久,晚风猎猎袭来,二人的衣摆不断翻飞,直到烟花暂歇,散兵才降落在璃月港的一处高楼屋檐上,将她缓缓放了下来。
“真…真好看。”她的胸膛如同揣了只小鹿,不知死活地冲撞、怂恿着她。
下一朵烟花如果是蓝色的…就……
橘色。
绿色。
……
蓝色!
“我喜欢你。”在烟花炸开的一瞬间,她脱口而出,声音细小,藏匿于烟花的轰鸣声中。
“……”散兵不知道听到了没,只是侧过脸看着她。
“没什么…就是想问你,”
烟花又停了,高高的屋檐远离人群,四周寂静无声。
“烟花,是圆的还是扁的?”她急中生智。
“…都有。”
“你知道吗……六等星,耀眼或许同样不输一等星,只是它离我们太过于遥远。”她开始没话找话,企图掩饰尴尬。
“你想说什么?”
散兵清润的声音于夜空中回响着,他音量不大,她却听得如雷贯耳。
“其实,你刚刚听到了吧?”只是装作没注意到。
她壮起胆子直视他。
这样的夜晚,总让人怀疑这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荧凝望着他,突然就有了一点点的期望与信心,不再那么紧张。
二人站得很近,近到她看到散兵的一双紫眸中映着的全是她一人的身影。
她逐渐靠近他,在即将吻上他的那一刻,突然又退缩害怕。
害怕吻上去,会被揭开内心一直极力隐藏的所有贪妄。
这个时候是不是可以假装只是发现了对方脸上的灰尘亦或是米粒…即使刚才他们没有吃米饭。
少年却没有再给她退缩的机会。
散兵低头,吻了下去。
又一枚烟花在空中炸开,绚烂无比,照亮了整片夜空。
“后悔吗?”他轻轻问道,眼底似有星辰闪烁。
“不后悔。”她如实回答。
下一秒,他推开了她。
荧没反应过来,错愕着直直下坠,失重着落入了黑暗的海水中。
依稀地,又听到了另一道落水声。
咸腥的海水从耳朵、鼻腔口腔灌入,脑浆都仿佛要被挤压炸裂出来。
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
鼻腔里有血的腥气。
缺氧,意识开始薄弱,时间仿佛已经停止。
视线却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起来,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逐渐迫近的,那张绮丽,沉静的少年的脸庞。
她的手伸向他,拼命想抓住点什么,却什么也没抓到。
喉咙如同针扎般难受,痛苦,海水涌进咽喉里,侵入了器官,肺部,整副躯壳。
就在即将窒息昏厥那一秒,他冰冷的唇才贴上了她的,朝她渡了一口气。
她如获新生,缓过气来后,狠狠地咬破了他的嘴唇。
就着血与海水,他将她用力压向自己,加重了这个粗野蛮横的吻。
“原来你拒绝人的方式是谋杀。”
荧经历过剧烈咳嗽后的嗓音带着几丝沙哑,她恶狠狠地瞪着散兵。
“只是在思考,如果真的动手,你怎么还有机会精神满满地骂人。”头顶的斗笠不知道被海水卷到了哪去,一向仪容整洁的散兵此时也有些狼狈。额发被海水浸湿,肩头的衣衫胡乱地滑落,犹如上岸色诱凡人的艳丽海妖。
“你思考出什么结论了吗?”她依旧没好气。
“我想知道,如果你突然死掉,我会有什么样的感觉。”他冷静、理智地说着可怕的话。
“结论是我不会让你死掉。”
“就算你敢死掉,我也要从修罗炼狱中将你再抓回来。”
他声音略哑,睫毛微微颤抖着。
荧才注意到他两眼泛红,双颊犹带泪痕。
“我没打算死。”
“你现在再也没有机会后悔了。”他的泪水从绯色的眼尾处涌了出来,恨恨地盯着她。
“…疯子。”
她看着他还流着血的唇瓣,笑着用指尖将血如口脂般在他唇上晕抹开,然后倾身吻了上去。
“海灯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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