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贴得近,被崩了一脸的水,再看看挂在叶子上的粉红色胶皮渣,终于搞明白了。
原来里面在打水气球,贺春景心想,幼稚。
他抹了把脸,胡乱揪了一把爬山虎,让它们重新成为绿色屏障。
“三块五……两块,两块……”贺春景眼睛直直盯着手里的作业本,手上一边扒拉着查数,一边顺着墙根慢慢坐下。
他心情不错,今晚差不多又能多赚个十块钱,食堂三毛一个的椒盐烧饼够买一个月的。
小孩叹了口气,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打算趁着天色还亮,赶快去旁边公园的石桌上开工。
他脚下的巷子弯弯折折,是二中校墙和旁边居民楼之间形成的夹缝。这巷子是死胡同,深处是挂了爬山虎的废弃铁门,再往外走走,多是些居民堆放在户外的杂物,权当这是自家的露天仓库。
一人多高的水泥墙跟楼体之间,就隔出这么段半封闭的空间。
地形复杂,一般人走起来容易磕绊,细骨伶仃的少年人穿梭在其中却是不费什么事。贺春景仿佛走大路一般顺当,可见是这里的常客。
他七拐八拐地走着,没注意到自己发梢正挂着一滴水,随着行进的动作落进了眼中。滴答。
是水气球的水。
他停下脚步,揉了揉眼睛,不由得又看了一眼身侧的高墙。我就看一眼。
贺春景默默对自己说,不耽搁什么时间的,我就看一眼。
他抱着一沓作业本,找了一个看起来最好爬的麻袋堆堆,吭哧吭哧爬到顶,直起腰往里一看——头顶被居民楼和高墙隔出的一线天空豁然开朗,夕阳斜照里,烟粉色的云长长浮在半空。整个操场上嬉笑声喧闹不止,蒸发出的青春肆意如数被卷在晚风里,轻轻扑在贺春景面庞上。
贺春景远远望到一组正在踢毽子的学生,大概有六、七个人,拉成个大圈,把那只彩色的毛毽儿踢得满天乱飞。
正在他看得入神的时候,忽然听到耳边炸开一片嘈杂声音,连带着急促的脚步声,噔噔噔一路朝着自己过来。
“一群兔崽子,都给我站那儿——”
“我操老高来了!”
“藩哥,是老高!”
“胖儿,咱各自飞吧!”
“高一二班陈藩我认得你!你给我站住!陈藩!”
趴在墙头的贺春景收回目光,还没等低头把声源锁定,眼前就蓦然出现了一张脸。
从表情上来看,那张脸的主人也很震惊,没想到自己这条通往广阔天地的逃逸通道会莫名被人堵截。
可他也确实收不住势了,只来得及把怀里的东西一放,腾出手,来把眼前的意外来客拦腰搂住。
贺春景吓了一大跳,张开嘴还没等出声,就眼睁睁看着对面人的一双长腿从墙那边甩了出来,随即二人便滚作一团,齐齐摔下了麻袋堆。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
贺春景似乎是落地的时候不幸摔了后脑勺,再次回过神来之后,一时间竟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又是身处在哪里。他只觉得身上又湿又凉,嘴巴上也又湿又凉,伸手往鼻子下面一摸,居然摸了一手血迹。
“小孩,小孩!”
贺春景又缓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有人正在喊他。
“你没事吧?”
贺春景定神抬眼一看,只觉得自己目光撞进了一蓬凉津津的星子里。
那是一双狭长且浓深的眉眼,目光精而亮,眼角带着些稍向上飞翘的姿态,一张脸写满了命犯桃花四个大字。
这人额发湿漉漉垂下来遮在眼前,但架不住眉眼生得实在好看,透过碎发也能看出是个俊男。
只不过此刻俊男挂彩,颧骨上擦破一块皮,正神色紧张地托着贺春景的头,试图让他抬头看自己:“小孩,没事吱个声!”
“……没事。”
贺春景再闭了一闭眼睛,心想你他妈才几岁就喊我小孩,而后才想起来自己是遭受了怎么一场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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