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两个礼拜都被这群嚣张虫子吵得睡不着觉,抱着被子一直熬到树上没声了才能合眼。
贺春景又把耳朵里的纸团往里按了按,让它们堵得更加瓷实。
厂房车间后院有一片空地,有时候工人出来躲懒,甚至犯了瘾,偷偷摸摸违规吸烟的,就爱来这地方闲聊。
空地上横堆了几个不知用来做什么的水泥管子,日久天长,周围的草木长起来,自成了天然的屏障,能把直径一米五的管子口遮得几乎不透光。
外头闷热,水泥管子里却凉爽得很。
遮阳庇荫,管壁冰凉,把手放在上面久了,还能感受到湿润的泥土气透过来,这可是贺春景发现的宝地。
这会儿赶上午休,大家一窝蜂去了食堂,他乐得清静,正独自窝在管子中央,身下铺了条用来隔灰的空麻袋,借着拨开枝条透进来的天光研究教科书呢。
但今天中午好像格外闹腾。
他把耳朵里的纸团掏出来,细细听了一会儿,外面果然不只是蝉鸣在吵。
“厂里怎么会有这种臭流氓!”一个女声恨恨骂道。
这姑娘似乎不是一个人,贺春景凑到管子边上向外看,果然外面五六个女孩子在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今天咱们非把他逮住,交给邱主任辞退了不可!”
“对!你看清楚了他穿着黑上衣灰短裤是不是?”
“我看得一清二楚!”这是先头开口的姑娘,齐耳短发,长得漂亮,性格也泼辣。
贺春景隐约记得这姑娘叫张可乔,和自己是一个车间的,但从没说过话。
他低头看看自己洗旧了的白衬衣牛仔裤,松了一口气。
穿得对不上,就算有人发现他在这,也不会误会他就是逃走躲起来的那个人。
旁边梳着马尾的姑娘往地上狠狠呸了一口:“厂里就这一亩三分地,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居然还有人敢来女寝偷内裤,真恶心!”
是够恶心的,贺春景心想,而且变态。
“听说之前就有好几个同事丢内裤,但都没好意思说,这次闹大了她们才说的!”另一个女孩子说。
“原来早就有变态啊!”
“可不是嘛!”
“放心吧,我已经把这事儿告诉我对象了,他现在找了几个兄弟,就在男寝门口拦着,但凡看到你说的人,他都能给揪出来!”
一个体态娇小的女孩子拍了拍张可乔的后背,安慰道:“我们去他那边看看情况吧!”
等这几个女孩子走远了,贺春景重新靠在水泥管子上翻起书来。
正看得入神,遮着管子口的草丛一阵窸窸窣窣地响,随后一只手拨开屏障,一个人弓了腰就要钻进来。
贺春景怕他没看清,一脚踩在自己身上,连忙哎哎哎叫起来。
“有人了有人了,去别的地方吧!”贺春景一只手按在来人肩膀上就要往外推。
来人一抬头,双方都愣了。
“陈藩?”
“贺春景?”
“你,你怎么,”贺春景感觉眼前场景有些迷幻,此情此景无论怎么说,陈藩都是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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