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黑漆漆的,可陈藩脚步不停,熟练地经过一个又一个玻璃展柜,穿越一整个未开灯的客厅。
墙边的博古架悄然耸立,房间四壁上挂着装裱过的华贵戏服与精美画作。可眼下这一切都蛰伏在黑暗里,白天看上去十分气派的装潢,此刻全部化作重重的鬼影,在混沌中窥伺着这一屋子的荒唐。
吴湘这才发现他是直奔着厨房去的。
果然,陈藩到厨房翻翻捡捡,拎了一把又长又利的剔骨刀,在手里掂量掂量,转身就要上楼。
吴湘吓得赶紧拦住他,生怕他真干出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来。
“这可使不得!”吴湘张开双臂拦在陈藩面前。
陈藩脸上已经称得上是冷静了,刚才的麻木茫然一扫而空:“我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十七岁,要是严谨点,十七岁生日还没过,整十六。”
吴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望着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问出口。不过很快她意识到陈藩是什么意思——
“我杀人,判不了死刑。”陈藩语气平静。
吴湘毛骨悚然。
第12章 送人头
凌晨三点钟,吴湘心跳如擂鼓,紧张地看着眼前的持刀少年。
她此刻无比痛恨有钱人家搞装修,放着好好的隔油隔烟的大厨房不乐意用,非要把墙砸了改个开放式。搞得厨房连个门都没有,她想堵着门不让陈藩出去,却无从堵起。
“藩藩,别冲动,你是好孩子,别冲动!”吴湘尝试着向他走了两步。
陈藩仍在那静默地立着,像条鬼影。
“藩藩,你先把刀放下,你把它给我。”吴湘伸出手去,却见陈藩握着刀的手稍微向后收了一收。
“湘姨,”陈藩终于出声,“我忍够了。”
吴湘何尝不知道这些年,陈藩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他从懵懂天真的孩童开始,被迫见证了这一团脏污的成人世界,从惊慌无措,到暴跳如雷,却又因为“家”这一层坚实牢固的不破的透明薄膜困得所有人无法挣脱,让他无可奈何,束手无策。
“藩藩,不会判死刑,不等于不用负责任。”吴湘声音有些颤抖,“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妈妈怎么办?你妈妈只有你了!”陈藩不说话。
“你是大孩子了。”吴湘说。
陈藩再听不下去,手起刀落,噗地一声闷响。吴湘心惊肉跳,却见他只是把剔骨刀竖着,凶狠插进了流理台上的切菜板中。
半晌,他嗓子眼里发出极其古怪的一声咕噜,像呜咽,又像是叹息。随后他急喘了几口气,松开了手,一拳砸到流理台上。
吴湘松了口气,上来紧抱住他,还腾出一只手把那菜板上的剔骨刀拔下来,放回一旁的刀架上。
陈藩眼睛通红,但没哭。他闭着眼睛仰起头,大口地吞吐空气,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我先上去了。”他说。
吴湘不放心他,想起他在上面狠命撞门的样子,问:“你肩膀有事没有,是不是伤着了?我给你拿点跌打油……”
陈藩却已经抬脚走出去,头也不回摆摆手:“不用。”
吴湘又跟着他往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