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一切都过去了,不会再发生其他事了!他三两步奔上前去,嘶吼:“别跳!贺春景——!”
可对方脸上的神色从未如此淡然过,一种无谓的解脱降临在他身上。
“李端行说得没错。”
贺春景嘴唇被冻得发白,就像早在这冰天雪地里站着等他,等了太久太久似的。
“当年松津河上的事,我还欠你家两条人命。”
“不是!你没有!”
陈藩眼前被大雪遮得厉害,他伸手拼命去拨,可雪片就像密密的帘子遮在眼前一样。
“我把陈定捡回来养大,算是还了一条。”
贺春景脸上忽然流露出些哀伤,可就连那哀伤都带着一股疏离,仿佛早放下了一切牵挂,只是把准备好的台词讲给陈藩听。
“可是丁芳的命,我一欠就是这些年,从前还不上,往后也没有什么还她的办法。”贺春景低下头,望着脚下浮着冰的幽深河水,他忽然笑起来。
“就拿我自己去填吧。”
贺春景又要丢下自己离开了。
陈藩立时陷入了巨大的恐惧和惊骇,他咬紧牙狠命挣脱脚下束缚,又被踉跄绊倒在地。
太冷了,他冻得头脑发僵,闪现在唇边的说辞借口一个接一个碎裂溃散。像是海绵被死死抓住,把一切灵活狡黠、游刃有余都攥干了拧透了,什么都挤不出口。
“贺春景!”
人到绝境时理智用尽,陈藩忽然退行回一个冲动的情感动物。
他心中腾起一阵莫大的委屈,像被扔过一次的狗千难万险跋涉回家,结果又面临着主人故技重施再一次的抛弃。
“你不是舍不得我吗?!”陈藩怕得发抖,不惜把陈年旧账掏出来做背书,“你说过的,我什么都好,现在我比之前更好上一万倍,你怎么反倒舍得了?!”
“是。”
贺春景个应承得很大方,然而下一句说得也潇洒。
“现在……舍得了。”
陈藩猛然惊醒,连眼睛也来不及睁开,本能地向左侧伸手一探,空空荡荡!
他一个激灵掀开被子坐起来,却在下一秒借着窗帘外漏进来的微弱光亮,看见床尾坐着一个人。
贺春景拿着水杯,像是被身后的动静吓了一跳,拧了半个身子来看。
屋里太暗,他们彼此都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唯有两两相对的、透光琉璃似的眼睛停在空气里。
“你——怎么起来了?”
陈藩惊魂未定,连大气都顾不上喘,向前倾身想要去抓贺春景的胳膊。
姿势变得太急,腰椎骨“咯嘣”轻响了声。他顿了一下,这才发现贺春景手里攥着一板药,也不知是吃了还是没吃。
“……睡醒了,正想洗个澡。”贺春景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身上又是土又是什么的,不大舒服。”
陈藩搓了搓脸,感觉从发际线上落下来零星的细小颗粒,是昨晚在圣慈学校接的一头一脸土渣子。
“我也得洗一下,几点了?”
“下午一点四十。”贺春景把手机按亮了一瞬,又快速熄灭,“除夕。”
“……你……吃的什么药?”陈藩维持着那个搓脸的动作,滚热的手心卡在腮帮子上。
他感觉自己从后颈椎升起一轮发燥的太阳,烤得他干裂、烤得他焦灼不堪,催他上前抓住贺春景来确认刚才的冰河大雪确实是梦。可他不敢。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胆怯,只觉得昨晚那张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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