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雾没法子平复下来,又不敢发出声音,只好在内心数羊,数到两百只的时候,沉岸终于出声了:“爱德华是谁,雅各布是谁,李枫知是谁,那个男同学什么情况。”
“就是,”他从没用上位者的姿态对过她,郁雾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有自知之明肯定是犯错了,所以很是心虚,“今天学校组织看电影,男主角叫爱德华,男二叫雅各布。”
沉岸没发话,刚刚稀释掉的紧迫感在无声中回浓。
少顷,沉岸沉声道:“继续,逐一回答,不要避重就轻。”
郁雾清了清嗓子,“那个同学叫肖然,我和他,还有李枫知一起上法语选修课。”
又没了下文,沉岸出了声气:“就这样?所以和爱德华有什么关系?”
郁雾百口莫辩,因为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关系,“那你得去问肖然,话是他说的。”
沉岸很轻地嗤了一声,不知道在笑什么,“我会去问他,但现在我要你回答。”
“我回答什么?”郁雾心里乱得很,一下就被问生气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那些话,你审我干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就直说,为什么要凶我?”
郁雾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委屈就像水龙头一样堵不住。
“我没凶你。”沉岸放软了口气,伸手想拍拍她,结果被郁雾狠狠躲开。
“我必须要弄清楚这件事,这不是一件........”
听到他还在喋喋不休,郁雾哭得更大声了。
“好啦,别哭了Luna。”虞向晚在副驾转过身给她递纸,温柔安慰道:“你小沉叔叔只是关心你,咱们不说了好吗?”
沉岸没再说话,郁雾就这么哭了一路,到了家就飞奔回卧室,跑得急书包刮到把手书散了一地,她又可怜兮兮地回头捡,抬眼和台阶下的沉岸对上视线,再垂眸去看七零八散的课本,眼泪刹不住车地往下掉。
在散落的发丝间,她看着那双修长的腿一步步靠近,平整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裤长度恰到好处,露出一小截黑袜。
她的眼泪落了一颗在停下的皮鞋上,破坏了沉岸的一丝不苟。
她感觉到沉岸蹲下了身,向她伸出手,拨开凌乱的发丝,还她明亮的视线。
郁雾看清了自己有多狼狈,黑色校裙被泪水打出难看的色块,双膝跪在地毯上,课本掉下楼梯,没有一样东西是体面的,尤其在好整以暇的沉岸面前,她觉得自己是条淋湿的流浪狗。
“很委屈?”沉岸将她发丝别到耳后,捡起课本递给她。
郁雾怨气满满地抽回课本往书包里乱塞,鼻音很重地嗯了一声。
她忙着收拾残局,在起身时听见沉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明天要降温,记得加外套。”
郁雾是抽搭着睡着的,第二天一直闷闷不乐,直到大课间,年级主任叫她去趟办公室。
一推开门,她就看到沉岸和一个陌生阿姨坐在老师身旁,桌边站着垂头丧气的肖然。
“是郁雾吧?我是肖然的妈妈,你好啊。”肖母对她笑呵呵的。
“阿姨你好。”郁雾满脑子浆糊,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过来。”沉岸向她招了招手。
虽然不是很想看到这个男人,但郁雾认生,在这样的环境里,本能地想躲到熟悉的遮蔽里。
她挨着沉岸站好,见人都到齐了,主任开门见山地说道:“是这样。据我们了解,肖然同学在课余时间打扰到了郁雾同学,我们........”
“什么?你干什么了你!”主任话还没说完,肖母就跳脚了,拿手指狠狠戳了戳他,并要求他交出手机。
不看不知道一看肖母更炸了,“啊呀呀!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啊你!啊?你自己看看你发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初三了,初三了!快要中考了你知不知道?你十五岁了!有没有羞耻心!你真的,丢死人!”
被母亲当场翻手机侵犯隐私,肖然脑袋垂得更低了,耳尖红得跟烙铁似的。
肖母羞愧得频频道歉,说自己没教育好孩子,以后一定会严加管教。
沉岸粗略扫了一眼肖母展示的聊天记录,听罢主任的意见和肖然的保证后,只说了一句话:“下不为例。”
随后他起身和各位告别,带着郁雾先离开了办公室。
楼下有一株枯萎的枫树,随风盈动簌簌作响。沉岸走在前头,转过身说:“可以收你手机吗?”
郁雾愕然地抬头看他,铮铮铁骨般傲气决绝地把手机掏出来拍在他手上,就好像这么做能洗脱掉冤屈似的。
沉岸收起她的手机,变魔术似的往她手上套了个手表,“中考后还你,这段时间用这个和我联系。”
郁雾盯着手表握紧了拳头,“小天才手表?你当我几岁?”
沉岸避而不答,转身就走,“晚上来接你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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