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众人这几天的忙碌布置,神女庙前的这片空地已与往日大不相同。
原本空荡荡的地方,入目成了大片的红色,一圈红黄相间的引灵幡将空地四周包围,其间用绳索相连,绳索的位置比较高,挂满了一串串火红的灯笼,远远望过去倒像是筑起了“红墙”,既庄严又喜庆。
殷琇从“红墙”中穿过,径直往里走,空地的中心已经铺好了一块方正的红毯,上面端放着一张长长的供桌,桌上盖着平整的红绸,她打眼扫过,顺手调整了几件礼器的位置。
敬神女前先要敬天,此处祭台便是开节仪式时祭天所用,到时所有的女子都会在此处奉香祭拜。
此刻祭品还未送到,殷琇只好先和温珩一起将跪拜时用的蒲团摆好,刚摆了三排,温凛就赶着驴车过来了。
“琇琇!”
大老远殷琇就听见了他的喊声,跟温珩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她把蒲团放下,走过去查验祭品。
温凛停车小跑过去,今日的妻主实在是太漂亮,一时间倒让他无从下手,最后只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
殷琇推开他,他又把人搂回去,一脸骄傲地邀功:“琇琇不必费事了,来时我足足查了三遍,每一样都细细核对了,准保不会出错。”
殷琇摇摇头,并非她信不过温凛,而是祭品实在是太重要也太讲究了。
从种类上看,酒水、食物、香烛、纸钱缺一不可,每种大类中还要各备五种小类。各类祭品的数量不宜过多,但一般都是单数。摆放时,还要注意其颜色、形状和寓意等方面的搭配,以营造出庄重、肃穆的氛围,以示对上天和神灵的虔诚和敬意。
总之是个细致又磨人的活儿,不太适合温凛做。
然而没等殷琇开口,温珩先过来“解救”妻主了。
“你去摆蒲团,之后再带人去搬椅子,已经跟附近的百姓打过招呼了,她们来时会把自家的带上,你去接一接。”
温凛的胳膊被他拨开,不大乐意地撇了撇嘴,刚想说什么,见妻主也在看着他,他又赶紧应了声,“不情不愿”地干活去了。
待到他把蒲团全部摆好,空地上的人已经多了起来,一位大娘带着儿子走过来,找了半天都没看见殷琇,只好问温凛:“你家妻主呢?”
温凛瞥了眼她身后的小子,头也不抬地敷衍:“不知道。”
被他不轻不重地顶了一句,孙大娘突然词穷,不尴不尬地笑了下,她把身后的儿子拉过来:“这是犬子阿墨,之前上山砍柴时不小心摔伤了腿,万幸被殷大夫治好了,今日特地过来感谢恩人,既然殷大夫不在,那我们过会儿再来。”说完,她又领着儿子走了。
温凛“啧”了一声,继续干活。
一个砍柴都能摔成瘸子的废物,也好意思带过来给妻主看,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挺美!像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一早上他都见过三四个了,要是个个都生气,他迟早得气死。
温凛在心里默念清心咒,手里的椅背被攥得“嘎吱”作响。
那边厢,殷琇正跟温珩在庙内偏殿抄录人名。
祭天结束后,郎君们须进庙为神女进香,娘子们则可直接在庙外落座,以备稍后为他人赐灵。提前将众人的名字写好贴在座椅上,也方便娘子们找到自己的位置。
等她写了十来张后,殷赐野与温梦年妻夫一起到了。
温梦年没多说话,打了个招呼就出去忙了,殷赐野放下东西,过来接手殷琇的活计:“阿姐,我来吧,外面有人找你。”
今日确实繁事诸多,众人除了找村正,找得最多的就是殷琇,她跑来跑去,还没闲下来过。
殷琇朝他交代两句,正准备出去,又被温珩压着喝了杯茶。一杯温茶几口下肚,她一边擦嘴,一边走了出去。
眨眼间,偏殿里只剩了三个男人,温父身体不太好,留在此处帮忙,殷赐野坐下前先给温珩见礼:“阿哥。”
他的姿态很是端正,温珩却只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温父看着两人,暗暗叹了口气。
自从殷琇成亲后,殷赐野从没对着兄弟二人喊过一句姐夫,温凛心大,虽听着“阿哥”不太顺耳,但也没往心里去过,温珩却很清楚殷赐野的野心,他不介意殷琇多个弟弟,却不能轻易接受她多个夫郎,所以只要他一天不改口,温珩便不会热情相待。
殷赐野也从没指望与其“兄友弟恭”,他只是想在这个家里待下去,永远地待下去。
两人各怀心思,温父在专心致志地抄写,一时间,偏殿里只能听见纸笔摩擦的“沙沙”声。
庙内一片寂静,庙外沸反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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