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芳园是洛川城内新开的戏院,开张不足一月,就在整个陵安郡打响了名号。
据说此地的戏班原本隶属于内廷教坊司,因得罪了某位贵人而惨遭遣散,后被一位巨贾买下,才重组成了如今的“集芳班”。
陵安郡是淮北六郡中最为富庶之地,洛川城作为其郡城,更是出了名的繁华。这位神秘的买家既然声势浩大地将戏院开在了城中公认的“销金窟”——永康坊内,显然从一开始,便没打算做普通人的生意。
传言,要想在此处听一场戏,不仅所费不赀,且需要持有某种类似“请柬”的凭笺。这种凭笺通常会在开班前定额发放,非达官显贵、富豪乡绅不能有也,因此顺理成章地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对于蔺岑鸢能轻而易举地拿到“入场券”这件事,殷琇并不感到意外,只是不知她何时对听戏有了兴趣,还非要拉着她一起来。
洛川城虽与景宁城相距不远,但也有近两个半时辰的车程,如今被她软磨硬泡着来了,就意味着今晚又要夜不归宿了。
殷琇惦记着家里的三个男人,始终意味索然。蔺岑鸢却是无夫一身轻,兴致勃勃地着人准备了家中最为奢华的马车,只为与好友舒舒服服地玩上一场。
然而未等出门,她就被自己的弟弟添了满心的堵。
“你一个未出阁的男子,去那种地方成何体统?”蔺岑鸢站在门口,义正词严地挡着弟弟,势要将他这个“烦人精”拦在家中。
“不过听场戏罢了,我如何去不得?况且明日郡守家的二公子要在家中开芙蓉花会,一个月前我便接了帖子,今日刚好随你回去,省得来回折腾。”蔺岑舟不为所动,话里话外亦是有理有据。
蔺家的主宅本在洛川城内,当初为了方便治病,他主动要求搬至此处别院,如今随姐姐一同归家,实属理所应当。
见姐姐还不松口,他又出言威胁:“你若不让我去,待母亲归来,我定会把你出入赌场的事告知她。”
蔺岑鸢被他气笑了,她去赌坊做什么,母亲岂会不知?借口找得冠冕堂皇,说到底,不就是想凑热闹。
瞥了眼在旁边看热闹的好友,她冷哼一声,最终妥协道:“行吧,你想跟就跟,只有一点,千万不要给我惹事,还有你那些帷帽、面纱什么的,该戴的都戴上,若是让母亲知晓我带你胡闹,我才真要倒大霉了。”
若是放在平日,蔺岑舟才不耐烦戴那些劳什子,可碍于某人在场,他十分自觉地维护起了自己端庄得体的形象。
于是他颇为顺从地点了点头,将自己捂严实后,才状似无意地挤进了姐姐的马车。
蔺岑鸢已经懒得管他了,是以对殷琇的腰后比她多出只隐囊这件事,也选择了视而不见。
殷琇并未注意这些细节,只觉得有钱人的马车确实是比自家的驴车强得多,倒是不用担心身上的酸痛会加重了。
她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蔺岑舟在她身边为她泡茶,蔺岑鸢独自坐在对面,越发觉得自己像个可有可无的外人。
实在见不得弟弟这副不值钱的模样,她故意向殷琇打问起今早听说的事:“阿琇,听闻昨日赐灵大会结束后,你把一位神仙似的美男子带回了家,可是真的?”
蔺岑舟闻言,手中的动作猛地顿住,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向殷琇。
尽管殷琇的心中早有准备,仍旧震惊于消息的传播速度,然而此事本身并非见不得人,于是她微微颔首,向好友坦言:“确有此事。”
蔺岑鸢望了眼弟弟手里的乌金银豪盏,不知是心疼杯子,还是心疼快把杯子捏碎的人,语气中不觉多了几分凝重:“此人是何身份?你如今把人带回去,可想好了如何安置?”
殷琇理解好友的顾虑,可姬玄章并不是来历不明之人,她也有把握处理好自己的家事,因而耐心地对她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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