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不想说话,索性沉默无言。
没有得到回应,林港的火气又上来了些,但林殊还病着,他不好发脾气。
林港尽量温着声音,“殊儿,你何必和那些老顽固闹脾气?你看不惯谁,就把谁换掉,别把自己的身体气坏了。”
听着林港的温声,林殊有些恍惚。
前世时,林港最终选择放弃他,没有听他的辩解,而是站在林祈芯那边。
林殊忽然很好奇。
如果他和林祈芯的处境逆转,林港会不会站在他这边?
“我看不惯林祈芯,我能把他换掉吗?”林殊盯着林港的眼睛问。
“殊儿,祈芯是你弟弟......”林港的眼神躲闪。
只听这半句话,林殊就明白了林港的意思。
他和林祈芯其实并非一母所生,他不过是联姻的产物,而林祈芯才是爱情的结晶。
林港会给他很多东西,但会把爱单独扣下来,全部留给林祈芯。
就算处境逆转,林港也不会站在他这边,林殊早就知道答案,但还是忍不住试探。
“爸,我说笑的,您别当真。”林殊自嘲地笑了笑。
林港明显松了一口气,“你看不惯谁,爸爸亲自出面把人赶走,好不好?”
林殊沉默片刻,缓缓开口,“爸,您不用赶走任何人,我不会再回林氏。”
林港温声哄几句已是极限。
林殊仍倔着,林港的耐性告急,“老子的话也不听,你想干什么?想造反?”
他想干什么?
这问题难住了林殊。
林港对他的教育,从来都是“想要的东西要自己夺取,第一次夺取不到,那就继续夺取,无论用什么手段,直到夺得为止”。
他上辈子夺权利,夺秦渝池。
他夺来夺取,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爱情亲情皆是泡影。
那他这辈子想干什么?
又想得到些什么?
林殊认真思考,却思考不出答案。
他现在,好像没什么想干的事,更没有想要的东西。
“我没有想干的事。”林殊把心声说出口。
林殊油盐不进,林港彻底没了耐性,站起身大步往门外走。
砰——!
门被重重关上,林港在门外说:“你要是想不清楚,就永远别出这个门!”
片刻之后,世界清静。
林殊合上双眼继续睡觉。
他若是能一直睡,一觉睡到生命尽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醒了睡,睡了醒,实在睡不着,他就发呆,像个行尸走肉的活死人。
林殊在房间里睡了一周,不分昼夜。
到第八天时,林港先受不了,再度闯进他的房间。
“林殊,你到底想干什么!”林港咬牙切齿。
林殊愣了愣,“不知道,我好像想睡觉。”
林港彻底拿林殊没有办法。
他打了,也骂了。
可林殊就像个无底深渊,无论他传进去什么情绪,全被吞噬干净,没有任何回应。
怒火堆积在胸口,林港指着房间门,“滚!从今天起,你给我滚出林家!”
无论林港说的是气话还是真话,林殊都不想管了。
他坐起身,以极慢的速度趿上拖鞋。
“爸,再见。”林殊走出门前说。
“滚!”
林殊没什么反应,穿着拖鞋走下楼梯,不理给他打招呼的佣人,自顾自走出主宅大门。
睡衣口袋里空空如也。
他没带手机来主宅,林港也不打算差人送他走,那他该怎么离开?
想了想,林殊当即转过身,又折返回去。
林港候在一楼客厅。
见林殊折返,以为他反悔了,林港冷哼一声,“你还回来干什么?我不是让你滚了吗?”
林殊没回话,走到座机前,拨通高静歌的电话,“来主宅接我,就现在。”
打完电话,林殊瞄一眼林港,机械的重复道:“爸,再见。”
他折返竟然只是为了打个电话?!
林港被气得头发昏,“滚......你给我滚!”
高静歌在一小时后到达,开着她那辆惹眼的阿斯顿马丁。
车未到,声先至。
跑车还在半里之外,轰鸣声疾驰而来。
怎么现在个个都爱开跑车?
林殊被吵得脑袋疼,轻揉太阳穴。
跑车停下,蝴蝶门自动开启。
“林总,请上车。”高静歌戴了副墨镜,颇有女保镖的风范。
林殊微叹口气,坐上车,“高小姐,请你下次不要开跑车来接我。”
高静歌不答话,重重踩下油门,跑车倏地飞驰过境,碾过庄园里的草坪。
跑车故意兜转几圈,车轮在草坪上留下几道丑陋凹痕,高静歌这才掉转方向离开。
高静歌跟了林殊好几年,大一时与他结识,那时起就跟着他做事,沉稳早熟。
难得见她这么幼稚,林殊想笑,“我只是在家里睡了一周,没有受惩罚。”
“你都被他踢得吐血了!”高静歌不忿。
林殊疑惑,“你怎么知道?”
高静歌抬抬墨镜,“你别管,我自有渠道知晓。”
渠道......
林殊不用想都知道,高静歌一定是给了那保镖头子好处。
“是,这世上哪有高小姐不知道的事?”林殊打个哈欠,“湖光的房子收整好了吗?”
“家具都添置好了,我现在送你过去。”高静歌答。
越睡越乏。
林殊精神恍惚,刚上车就困了,阖上眼准备入睡,“行,到了就叫我。”
“对了,三天前起,有人往你门口送花,”高静歌顿了顿,“是......秦渝池差人送的,我没敢乱动。”
以往有人想勾搭林殊,高静歌敢私下处理,但秦渝池的身份有些特殊,她不好自己做主。
秦渝池给他送花?!
瞌睡差点被这名字吓醒,心口发慌。
林殊深呼吸一口气,稍稍平复心绪。
“不用管,就把花留在门口,让它自行腐烂。”林殊攥紧安全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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