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不出声, 秦渝池就一直举着掌心,脸上保持抱歉的笑,仿佛一只做了错事的大型犬。
秦渝池蹲着身子俯视, 而林殊仰起头看。
两人在银白的月光中对视。
无人说话,时间像静止了一般,只有潮汐的海浪声是时间流逝的证据,从窗外飘进来。
片刻之后, 秦渝池蓦然站起身,转身离开。
林殊有一瞬惊慌, 差点开口让秦渝池留下, 好在他及时咬紧下唇, 才没让挽留的话钻出喉咙。
朦胧的视线中, 秦渝池渐行渐远,只留下挺拔的背影,如同曾经的无数次离开。
心口说不上疼,许是被助兴的药麻醉了,只是有些酸涩。
林殊翻了个身,直挺挺躺着,对着天花板上倒映的银色海波出神。
走了也好。
他现在这幅样子一定很丑, 过会儿肯定会更丑,最好别让秦渝池看见。
还有这破岛屿。
他出发之前就遇见陶潋, 来了还遭人算计,倒霉!
等过几天回了B市, 他非得先把边星澜暴揍一顿, 再把陶芓湉拐走, 让边星澜孤寡几周。
林殊的思绪开始发散, 灵魂像是和身体脱离了, 四处飘摇。
身体仿佛被分成两半,上半截冷得颤抖,下半截却热得发汗,忽冷忽热。
嫌地板硌得慌,林殊将双臂放在脑后,悠闲躺着,不像被下了药,更像个晒月光浴的旅人。
其实也没那么难捱,不过是忍几个小时的事。
林殊本想这样安慰自己,熟悉的脚步声却渐行渐近,轻易在他的心上踩出波澜。
脚步声越近,下半身的热意就更翻滚,烧得林殊的脸发烫。
很快,眼前的倒映被覆盖,秦渝池投降似的举起双手,左臂还挂着一张浴巾,出现在林殊的视野里。
林殊轻瞥一眼,又快速移开视线,“干什么?”
秦渝池仍挂着抱歉的笑,低声说:“林先生,我刚才去洗了手,也已用酒精消毒,现在很干净。”
他怎么可能会嫌秦渝池的手不干净?
这傻子到底在想什么?
心头的酸涩感更甚,赌得慌,林殊不愿吭声。
“林先生,我可以碰您了吗?我用浴巾包着手,不会碰到你的皮肤。”秦渝池又说。
秦渝池越说,林殊就越难受,心口本来不疼,也被这傻子说得发疼。
这傻子到底在想什么?
林殊长叹口气,单手撑着地板借力,轻轻一翻,便从地上站了起来,“秦先生,我只是误喝几口药,不是变成了残废。”
秦渝池愣了愣,无措地收回手,垂在腿边,不知是因为“秦先生”这个称呼,还是因为林殊看起来并无大碍。
“抱歉。”秦渝池又道歉。
林殊虽然能站起身,腿却发软,走几步都觉得难耐,更别提自己上楼走回房。
“你是复读机?只会道歉?”
林殊翻个白眼,咬紧牙关,大步跨出左脚,朝一楼的浴室走。
林殊走得踉跄,很是难受,有好几次差点摔倒,都被秦渝池攥着衬衣稳住。
秦渝池说不碰,便果真没有碰到他的皮肤,一直在后面护着林殊走进浴室。
秦渝池的右脚踏进门。
林殊斜着睨一眼那只脚,瞪视秦渝池,“我是没长手还是肌无力,需要你进来帮我?”
“抱歉。”秦渝池意识到自己逾矩了,赶紧退出去,面色很不自然。
傻子。
只会道歉的傻子。
林殊也说不上自己在气什么,转过身反手推门,让门重重关上。
砰——!
门被砸得发出巨响,还好秦渝池退得快,不然真要被门板砸到鼻尖。
林殊进门之后,周明才敢出声,小心翼翼问:“哥......凛意远该怎么办?”
注意力全放在林殊身上,秦渝池差点忘了这人,受到周明提醒,这才转身走过去。
凛意远被压在地上。
两助理生怕凛意远逃了,惹出更多事,所以死死摁住凛意远的手脚。
不过凛意远也没有力气逃跑,方才受过折磨,正张着嘴大喘气。
“先把他拖到我房间里绑着,别让他联系任何人。”秦渝池沉声说。
听了他的话后,凛意远0340;助理面露难色,毕竟助理只是怕闹出事,没想过让凛意远遭受折磨,更怕事后遭到凛意远的报复。
秦渝池拍拍助理的肩,安抚道:“放心,我不会再动他,你把银行账号告诉周明,把这件事沉在心里,该答谢你的,我一分都不会少。”
闻言,助理的面色稍好了些,点点头,同周明一齐架起凛意远,往秦渝池的住处走。
三人一走,门关上,客厅里就只剩下秦渝池一个人。
午夜之时,月亮高升,海浪将月光反射进窗,在墙壁上打出蜿蜒的光波。
听着绵延的海浪声,秦渝池心内莫名涌起一阵寂寥感,隐隐作痛。
白日里马不停蹄地赶进度拍摄,晚上又在聚会上听场面话,秦渝池也不免感到疲乏。
但现在不是疲倦的时候。
秦渝池拍拍脸醒神,走到浴室门前等,时不时抬头看墙上的钟表。
林殊在浴室里待了近半小时,秦渝池就在门口来回踱步,走了半小时。
咚——
忽然间,浴室里传出一声闷响,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秦渝池的心也跟着提起来,他忙不迭敲门,“林先生?您还好吗?”
没有回音。
秦渝池又敲了好几下门,力度愈发大,到最后近乎是在砸门,里头仍没有回声。
寂静使秦渝池慌了神,也不管什么礼仪风度了,直接拉下门把手往里冲。
林殊赤.裸着趴在地上,脸着地,喘息声大得控制不住,充斥在整个浴室间里。
秦渝池心一紧,也顾不上不碰林殊的承诺了,疾步跑到林殊身边,将人翻过身来。
林殊紧皱眉头,额头上全是晶莹的薄汗,面颊泛红,眼睛半阖无神,像是失去了意识,嘴里嘟囔着什么。
秦渝池赶紧找了件浴袍给林殊穿好,将人抱在怀里,急冲冲往外跑。
许是感受到秦渝池颈间皮肤的凉意,混沌之中,林殊不自觉将额头贴在秦渝池颈间,轻蹭着寻求冰凉。
时间晚了,别墅群里静悄悄,只有海风吹响椰子树的沙沙声。
秦渝池在夜幕里奔跑,耳边除了风声,还有林殊喃喃不清的低语。
好在敞篷的钥匙还在驾驶座位上。
秦渝池将林殊抱进副驾驶坐好,自己去开车,林殊却不安分,拼命拽安全带,手脚乱动,不停嘟囔着同一句话。
林殊小声嘀咕,身体不断扭动,眉头皱得紧紧的,不高兴极了。
“林先生,我们现在去医院,马上就会好,您别害怕。”秦渝池轻拍林殊的背,安抚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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