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从西安城过来,没想到此间如此偏僻,恰昨夜又下了雨,马车绕了好一番山路才进到了镇上。
这会刚从马车上下来,滕越就走了过来。
她还没开口,倒是一路上都不曾同她言语的女儿,急着问了过去。
“哥,嫂子呢?”
滕越说蕴娘在忙,回应了妹妹两句,看向自己的母亲。
“娘过来了?”
林明淑连忙点头,又低了些声音问想滕越。
“蕴娘她,不肯跟你回家吗?”
滕越没有回答母亲这话,只默然叹了一气。
滕箫却在这时说了一句,“不知道嫂子见了娘,会不会更不愿意回家?”
话音落下,林明淑默然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女儿。
不管怎样,她总要先把话给蕴娘说清楚,躲着或者避着不见蕴娘,才是断了滕越与蕴娘之间被扯到只剩下一根细丝的红线。
等到事情结束,她也该同表妹那般,住到山上庙里去,不再耽误孩子们各自的前程。
但邓如蕴这会儿在忙碌,林明淑也不好过去打扰,她让人搬了些东西,“先去拜见蕴娘的外祖母和姨母吧。”
林明淑素来礼数周道。
只不过原先,她几乎没怎么见过邓如蕴的外祖母和涓姨,彼时认为契约的关系也没有必要过多接触。
但眼下全然不同。
一番赶路少不得颠簸风尘,林明淑先换了一身衣裳,趁着雨势轻了些许,亲自带着礼登门去拜见。
涓姨刚给邓如蕴的外祖母熬了药,陪着她老人家喝了。听见外面有敲门声,还以为是镇上人,只让玲琅带着大福跑过去瞧一眼。
可是玲琅很快跑了回来,小脸有些发紧。涓姨没等她开口,就连忙推窗看去,看到了站在院门前的林老夫人。
涓姨并没把人拒之门外,但也先把外祖母的药碗收拾了一下,才出了门去。
林明淑见涓姨走过来,再不敢怠慢,连忙上前道,“亲家姨母。”
涓姨道不敢当,“老夫人客气了,您此番前来是... ...?”
到了这个时候,林明淑也就直接挑明了。
涓姨将她引到了房里来,老祖母坐在上首,虽然认不清堂下的人,却也安静地等着她自己开口。
林明淑再无辩解之意。
“... ...从前那契约之事是我犯了糊涂,让蕴娘吃了许多苦,我心里后悔不已。”
涓姨朝她看去,见她确实目露愧色,这般高门妇人,尊贵风光,先前她甚至无缘见过,此刻却垂头叹气,苍老之意隐隐出现在了鬓角。
她听她道,“我先前只想给滕越结一门高贵的亲事,从未把蕴娘当作他的良配,可我绕了这大大的一圈,才晓得所谓名门贵女未必有多少实意真心,而落在枯草里的珍珠,哪怕暂时蒙尘,却依然价值千金。”
她道,“蕴娘,便是那千金的珍宝。”
她此番话皆自心中的悔恨,此言出口,房中静了静。
房外滕越和滕箫兄妹站在门外,一个微抽了鼻子,一个长长叹了一气。
而房中,涓姨原本多少有些对林老夫人的芥蒂,她的契约是帮过邓家走出困境,可蕴娘在滕家起初的日子却算不上好过,这一年,她们也抓住机会在西安府开起了自己的药铺,然而钱财不能与抵消人受过的内心的委屈与难言。
或许蕴娘不觉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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