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时间太久了,我家先生要是找不到我说不定会很担心,下次要是还有机会的话,我再来看您。”
老人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直到人走到床尾才缓慢开口,嗓音沙哑得好似在沙漠中行走了许久,干涩刺耳。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玛丽安娜停下脚步,侧对着床,脸上笑容依旧温婉,语气也很轻柔:“您从小教会我很多东西,爷爷,尽管那些并不是我所期待的,但我依旧很感激您。”
“同样的,在我的养父母身上,我也学会了一些东西。”她脚步微转,侧过身从床尾的方向正对着床头,隔着层层薄纱注视着里面的老人。
“以利益编织的网最终只会被更大的利益打破,而再弱小的人也会为了心中挚爱变成无可匹敌的英雄。”
“堪培利?贝尔摩德?还有谁?”对方并没有理会她不明所以的话,只是低沉而平静的发出疑问。
玛丽安娜轻轻摇头,无奈道:“或许有时候您应该多关心一点手下的员工。”
她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声音柔和,咬字却十分清晰地开口:“是剩下的所有人。”
“波本、琴酒、甚至您一直藏在军部的那位苏兹先生。”
“也是他主动联系上我的。”
“作为将军的未来女婿,身为组织干部这样的污点自然是不可以存在的,而协助公安剿灭国际犯罪组织,甚至抓出隐藏在军方内部以权谋利的蛀虫,这份功绩足够他再升一级,在面对未来岳父的时候也能更有底气。”
“就像我刚才说的,以利益织成的网最终只会被更大的利益打破。”
“至于波本和琴酒……或许您还没有意识到,您已经老了,爷爷。”玛丽安娜轻轻叹气,轻柔的语气透出些许怜悯。
“您的思想已经固化到完全看不到眼前的危机,一味追逐看不清也摸不着的虚幻之物,组织并不是您一个人的,哪怕它是您一手建立的。”
“蜥蜴断尾,绝处逢生,想要剜掉坏死的腐肉,必然要经历一次抽筋剔骨的剧痛。”
玛丽安娜迈开脚步,缓缓走到门口,扶着门把手在门口停下。
“有些话我一直很想和您说。”
“长生不老和返老还童并不是所谓的奇迹。”
“一天天看着相爱的爱人老去,从他人口中的般配到父女甚至祖孙,为了躲避闲言碎语和不必要的麻烦只能搬到荒无人烟的乡下,为了不给挚爱的家人造成多余的麻烦无法生活在一起,即使想念,也只能隔着电话遥遥相望。”
“于我而言,这副年轻不变的容颜更像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
“我说的这些您可能不太理解,您始终爱着您自己,哪怕是至亲至爱的亲人在您眼里也只有能否利用的价值,包括我的父亲和母亲。”
“我始终记得,是您亲自下令为我种上的诅咒。”
“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不想再和您见面,我并不恨您,也不想再和过去有什么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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