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派你来的?”
年轻的郎君拿出了素日里在大理寺办公时的从容不迫,凉薄的眼眸与平整的唇角弧度都代表了他对这样酷刑的司空见惯。
粉衣婢子脸色煞白,浑身抖如筛糠,在想抽回手时却好似被焊了镣铐般,分毫都挣扎不脱。
于是男人轻柔摩挲的指腹落到了她第二根手指。
她瞳孔骤缩的一瞬间,几乎在惨烈剧痛中看见血濡濡的指头中隐约可见的白骨。
“是……”
“是知家!”
“他们怕您是故意在夫人面前表现的那样……那样冷漠……不能人事……”
“所以才想另派奴婢来试探……”
在承受了非人的折磨后,婢子很快断断续续招出了幕后的指使。
进来收拾的仆人递上巾帕给主人擦手,顺势擦去了桌上残留疑似溅落的碎骨痕迹。
方才走进来的少年白寂低头扫了一眼,不必问过主子便径直拖住婢子的脚,将人直接拖出了门外。
交接的两个粗卫接过了人,得到了指令。
郎君吩咐,这女子是怎么杀害元香的,就让她怎么偿命。
原这粉衣婢女元香伺候了沈欲将近一年。
她模样周正,也为人敦厚老实,一直被留在主院伺候,从无不安分之心。
直到半月前,她被个皮娘子制成了易容丨面具。
为了皮囊完美,她先被挑断挣扎乱动的手筋脚筋,然后剃光头发,剜去双目,敲碎咬破嘴唇的牙齿。
在面色红润的活人状态下,被寸寸剥下了脸皮。
最后被食指粗的麻绳一圈一圈绕颈,直至窒息。
如此,这冒充元香的皮娘子还要怎么比元香的死状惨上百倍,普通人是想都不敢去想,而身处大理寺这些从属日日跟随主上进出刑房,自然不会缺乏手段。
白寂重新回到屋里时,手里多出了一碗药。
他沉默片刻,走至墙角对屏风后的人面露犹豫。
“今晚郎君毕竟服用了那等虎狼之药,还是用这个清心降火的汤水压一压……”
话音未落,就见更换了一件干净整洁外袍的男人自屏风后迈出。
沈欲漫不经心地翻折起一截袖口,听到这话,却是眼皮子都不曾抬过半寸。
白寂当他心怀芥蒂,不免急道:“虎狼之药毕竟伤身……”
沈欲眼睫垂低,目光掠过那碗汤药,脑中想到的却是先前香殊苑里女子雪面桃腮、紧咬樱唇的紧张模样。
她眸光惊颤地伸手去触碰他的腹,什么都没捉到就像是受惊的兔子般退了回去……
指腹摩挲打圈的动作一顿,他敛眸平静道:“不必。”
知氏今晚……
没有给他下药。
……
约摸过了一刻,白寂退出门外,恰好听见两个仆人偷偷议论。
“元香何德何能,遇到这种惨事也会有郎君为她报仇……”
“被折辱成这样……就算下了黄泉也只会心头大快才是……”
若有似无的唏嘘声钻入耳中。
白寂绷紧了冷脸,目光忽地移向西边。
那是知虞所在的香殊苑。
他想到屋里无动于衷的主人,手掌却默默攥紧了剑。
想来这般快意滋味,要不了多久,他们郎君就可以从知氏和知氏满门祭奠的鲜血里体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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