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然兄好艳福啊……”
促狭且具有歧义的调侃接踵而来。
知虞知晓自己这样做已经够让沈欲丢人了……
若再叫他这些同僚知晓,这样衣着不整、形容放浪形骸的女子正是他沈欲本该撑起
端庄脸面的夫人,那可真叫他把里子面子全都丢了个干净。
所以此刻也只能顺势让旁人误会自己就是个拿不上台面的艳妾身份……
这些人多半也才酒意酣然,有人笑嘻嘻地提着酒壶斟满酒水,起哄说道:“还不给你家主人喂酒驱驱寒……”
男人近日顾忌着眼疾和其余旧伤,自是一次酒水不曾用过,连带左拥右抱的美色也都不假辞色。
如此假正经的做派都不知杵了不少同僚眼皮子,令人心里难免看不惯,道他是个伪君子。
愈是如此,当下情形就愈是惊人的反差,叫人很难不想跟着煽风点火。
“对对对,还不快快给你家主人喂杯酒水,缓了那张结冰的冷脸?”
调侃话一句接着一句,知虞却紧张地头都不敢抬起。
掌心里被塞了杯酒水。
她被迫捏起那只酒杯,顺应着当下应有的侍妾模样,将酒盏颤颤地递到了男人的唇畔。
“郎君……救我……”
后两个字近乎无声地说出。
泪珠凝在眼睫处也几乎要兜不住。
纵使背着旁人,也极其隐忍。
沈欲眸色始终偏于幽暗,缓缓垂眸打量。
恢复了视物能力后,眼底消减去一层阴翳,一双瞳仁却愈发黑幽深不可测。
也许在知虞突然出现的瞬间曾勾起过他一闪而过的诧异。
可接下来,他的反应却更像是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
眸底的情绪更加偏于冷淡的审视。
阔别多日,怀里出人意料的小妻子再次露出那样勾人怜悯的情态,雪白的手指亦是被溢出的酒水打湿。
知虞紧紧贴在他怀里,重逢得甚是狼狈又可怜。
在外人愈发高涨的好奇情绪之下,及她无声地哀求,到底启开了男人的薄唇,将她喂到唇畔辛辣滋味的酒水缓缓含入舌尖。
……
待人散后,知虞眼睫早已潮湿黏连,连带着颊侧碎发都微微的凌乱。
看上去再没了往日半点张牙舞爪的能力,反而像是被雨水淋湿的小鸡崽子,隐忍着抽噎。
“郎君……别……别杀我……”
“……往后我会讨好郎君,也会讨好沈姑娘……”
实在不行,给沈蓁当牛做马都行……
她是要撮合他们,可不带将自己性命都弄丢了的……
许是他之前的好脾气迷惑了她,仔细想想,他这些好分明都是给沈蓁的。
在梅花巷里若知晓是她,只怕喂到嘴边的水也会宁愿渴死不喝。
“不是我。”
沈欲语气意味不明地给出否认的答案。
随即吩咐几个壮硕仆卫过去查看。
知虞显然头回被吓成这样,男人的衣摆几乎都要被她拧成麻花,都仍不肯松。
“我……我怕得很……”
不是真的不肯松手,而是怕自己一松手,对方就
能腾出手来解决收拾了她。
受到惊吓的情况下(),??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知虞也好似就只记恨住他一个,不愿相信他当下的话。
似有些无法容忍她在自己眼皮底下这样邋遢的模样……
衣衫不整也就罢了,就连鬓角的碎发都快被眼泪糊成一团。
像个走在路上跌了一跤的孩子,只会哭着爬起来找大人替她揉抚伤口,将她抱在膝头哄她止啼……
可孩子这次却很是不乖。
都说了不是他,却还要一味地曲解。
叫人心底很难生出愉念。
沈欲指尖勾开她鬓角被眼泪糊成一绺的碎发,沉甸甸的心思里掠过数种念头,口中却仍询问。
“那可如何是好,今夜是要为夫陪着你睡?”
一句“为夫”猛地提醒了知虞自己的身份。
当下以她的身份,这样肆意妄为地确是有些出格。
沈欲略俯身划过她眼角的泪痕,继而语调温柔地一针见血指出,“不过,你确实……已经太久没有讨好过我了。”
“是怪我不肯唤你一声阿虞,还是……”
“夫人哪里变了?”
知虞眼角半真半假的潮湿泪意霎时窒住,尤其听得他后半句时头皮都跟着一麻。
就像是一个只顾着朝前莽撞的人,突然间被人一语提醒到她自己都不曾回头看到过的位置——后背都不知曾经露出过多少破绽。
是了。
她光顾着陷害旁人,却……却忘记自己还是一个对丈夫疯狂爱慕求而不得的妻子。
她的专注都在沈蓁身上,过分时甚至都几乎快要将沈欲这个当事人忽略掉……
她缓缓抬起泪睫,对上男人愈发幽沉的目光。
他指背抵过唇角,似笑非笑的眼神更好似对她打从一开始如跳梁小丑般的拙劣做派都从未放入眼中。
似乎只要他想。
就可以让她维持许久的虚假人设,顷刻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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