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蓁扯住柳嬷嬷的袖子,语气颇不赞成。
柳嬷嬷道:“姑娘被她害得险些再回不来,难不成还要帮她说话?”
关怀并着近乎斥责的话语,沈蓁亦是知晓柳嬷嬷对自己的善意。
她神色复杂,“她毕竟是郎君的妻子,不管私底下有没有,可这样丢的是郎君的脸面……”
说罢,便抿着唇上了另一辆铺雪貂皮的马车中,由着车夫调转马头离开。
柳嬷嬷到底顾忌着沈蓁,只好示意男人分开。
瞧见夫人不吵不闹的模样,甚至在刚才都没有向沈蓁求情,柳嬷嬷反而有些猜不透她心思。
殊不知,知虞因为这件事鬼使神差间便生出了新的想法。
也许,她还可以再试一回……
“马车只有一辆,就麻烦夫人同老奴一起走回去了。”
柳嬷嬷的语气很是讥讽。
夜间风大,这夫人身娇体弱,这样一顿消耗,到了府里只怕连狡辩的力气都没有了。
很快,走完了这一路后一行人终于回到了沈府。
知虞在不远处便瞧见低了沈欲一头的少女,正仰头同男人说些什么。
从旁人的角度看,两人看起来竟也好似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待目光隐晦地掠过了柳嬷嬷这些人的方向,沈欲才示意对方先回去休息。
沈蓁微微颔首,由着阿冉搀扶回去。
厅中灯火通明。
车夫抢先下跪求饶,“小的作为下人,只负责拿钱办事情,这都是夫人指使的啊!”
“就算……就算你们沈府不讲道理要赶我走,那也得赔偿我重新找活的误工费,否则我绝不离开……”
嘟嘟囔囔的抱怨,是打算捞一笔
再走了。
柳嬷嬷则从旁道:“夫人再多的狡辩(),??彎??虎?婦???????孷??葶???”
“???()『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我们方才说好的,你可别反悔不认啊……”
嬷嬷和车夫的一唱一和,几乎是轮番的说辞与脏水向知虞密密地泼过来。
柳嬷嬷面上冷眼旁观,心里更是巴不得她现在立马撒泼打滚。
可这位夫人只是脸上被风吹得微微发白,心思衡量过无数种念想。
承认与不承认,都要将剧情进行下去。
且想要用最简单的方法试探出沈欲的底限,当下无疑是最好机会。
是以美人语气迟疑缓慢道:“的确……”
“是我不想让沈姑娘继续住在府上了。”
变相的承认后,别说车夫,就连柳嬷嬷脸上都险些没控制住露出一分错愕。
知虞预先做好心理准备避开男人的目光,强忍住害怕,仍硬着头皮询问:“薄然……”
“你能不能将沈姑娘送走?
别再让她留这里了……”
原主没有承认的剧情,知虞主动承认了下来。
目的就是为了试探出他对沈蓁是否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沈欲握住解酒茶的动作微微一顿,目光掠过她苍白的颊侧。
他捏着茶盖漫不经心地撇开茶沫,随即语气冷道:“知氏……”
“你逾越了。”
听得这话,心口一路久悬的大石瞬间落地。
果然,他心里还有沈蓁——
似从这答案中瞬间捕捉到了一缕灵光,知虞心想,那么接下来的剧情反而就好办了。
……
厅里的人几乎都被清空。
夫人提出了出人意料的念头被拒绝后,便被送回了香殊苑里容后处置。
柳嬷嬷却留了下来,将这件事情要收个尾。
“这车夫也是听从夫人的指挥,被逼迫得无奈罢了,郎君看,可要补偿他些……”
沈欲今夜外出赴宴饮酒,回来后本就有些头疼。
在处理这些事情上,眼底的情绪多少都有些收敛不住。
尽管面上仍旧保持着风轻云淡,阴翳的视线在掠过车夫身上时,对方却渐渐地僵凝住,反倒不敢再像方才那样露出无赖的一面。
“这样啊……”
醒酒茶才喝了一半,被男人放了回去。
他指节在茶几上叩了叩,缓缓启唇吩咐:“那就,先拔了舌头,再剁了四肢……喂狗去吧。”
柳嬷嬷面上惊异,还来不及劝说,那车夫登时被两个冷脸的随从直接拖走。
柳嬷嬷突然间后脊微凉,瞬间就意识到谁才是这府上说一不二的主人……
“说起来,柳嬷嬷昔年照拂于我的情景,至今想来,竟恍若昨日。”
沈欲不紧不慢地斟满茶水,话语中的温情转变得突然,和方才的冷漠截然不同。
柳嬷
() 嬷没他这般心态诡谲,脸上颇不自然地笑了笑,“郎君自小便与姑娘青梅竹马,老夫人让你喊姑娘一声妹妹你都不愿,只肯随着老夫人一起喊她一声蓁蓁……”
“现在想来,当初不喊妹妹是对的。”
言下之意,也许那时候沈欲心里就早把沈蓁当妻子对待了,若不是知虞,他们早已经有情人终成眷属。
“哦?奶娘如何了?”
“好许多了,想必要不了多久,便能过来和郎君还有姑娘一家团聚。”
柳嬷嬷提及自家主子,脸上的神情才逐渐温柔起来。
沈欲眼底古井无波,口中淡淡地答:“那就好。”
……
一番折腾下来,知虞晚上回去后脑袋昏沉的更加厉害几乎也是毫无悬念的事情。
絮絮嘴里骂骂咧咧,那老虔婆趁着自己熬药时设计夫人,气得她眼眶都红了一圈。
知虞勉强安慰了她一顿,“我心里已经想到旁的主意了……”
对于知虞而言,这次思路打通反而是一件因祸得福的好事。
絮絮见她虚弱模样哪里会信,只是将那药炉也一并搬来门外,索性隔着门窗守着自家夫人的动静熬药。
知虞便也乖乖躺下等絮絮将药熬好送来,再不敢偷懒不喝。
可身体到底身娇体弱,脑袋一碰到枕头几乎就止不住的昏沉。
头疼脑热,还有其他一些生病的症状一应发作起来。
大抵是陷入了更加深沉的怪诞梦境里头。
不仅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口中甚至还有一条湿滑冰凉的蛇在不停地搅弄。
知虞浑浑噩噩间觉得有点恶心,可又吐不出来。
微微张开的小嘴被搅弄得厌烦了,有些生气的一口咬住。
可病弱中的力气到底太小,根本咬不住。
所以生出了吃蛇的念头,想要将它都吞下肚。
直到发现自己含住那条蛇怎么都吞不下时,那条蛇更是嚣张,欺负得美人在梦中啜泣了起来,才终于放过。
絮絮听见夫人在哭,起初都还以为是个错觉。
夫人从来都没有这样哭过,那样含糊、又暧昧黏腻,甚至带着浅浅的怪异呻丨吟。
明明是难熬的声音,却又想撩拨的人想要将她弄得更加糟糕……
只是这么侧耳一听絮絮发觉自己又开始遐想,赶忙丢下扇着药炉的小扇进屋查看。
待走到榻前发觉夫人做噩梦般,睁开水濛濛的眼后,怔了半晌语气甚至还带着啜泣回答:“我……方才好像做噩梦了……”
絮絮霎时松了口气,安抚她说梦是反的。
见她醒来,正好将药给她喂下,这才让她接着睡去。
按理说这样折腾一顿,知虞即便吃了药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偏偏过了一夜,身上不仅发出了汗来,早上醒来后,身子也终于爽利了起来。
再一试探额温,几乎都好的神速。
知虞身子一舒爽起来,是一刻都不敢耽搁,立马第一时间将书里的剧情回忆仔细。
她记得在这件事情后,原身记恨上沈蓁,在一次外出中两人遇到土匪。
听到沈欲等人的马蹄声从远处隆隆赶来。
为了自保,也为了宣泄恨意,原身几乎是当着沈欲的面,将沈蓁迫不及待推到了土匪的刀口下。
可原身到底是弱女子,不仅害了沈蓁,自己也一样落到土匪手中。
在土匪逼着书里男主二选一的时候……
很不幸,知虞是被放弃的那个。
偏偏反派就是命硬。
恶毒人丨妻不仅没死,反而滚下高坡,又自己全须全尾地找回了沈府去,在沈欲给官府出具休书前,又回来了。
但倘若换做知虞自己,她跑出去后在三个月内都不回来了呢?
知虞记得本朝的规定,只要妻子逃走三个月,府衙便可直接给出一封休书,让男方借此解除婚约。
她先前得不到和离书,若借着这个机会得到休书当也是差不多的?
充满希望的念头又重新回到心间,让知虞振奋了些。
可一旁絮絮却仍旧反复试探着夫人的体温,嘴里嘀咕。
“怎么可能,风凉受寒之事最快也要八丨九日才能好……”
更何况知虞昨日还被那样折腾,马车颠簸,又夜风摧残,实在是有违常理。
“夫人好的这么快,可别留下旁的后患呀。”
很快,絮絮便想到了知虞昨夜的噩梦,立马又问:“夫人昨儿做的是什么梦?指不定是梦见了什么祛病祛灾的神仙了?”
知虞摇头,“那倒没有。”
“只是梦见条蛇……”
絮絮:“梦见蛇可是凶兆啊……”
“夫人可还记得梦见的是什么样的蛇?”
知虞一门心思都扑在旁处,颇有些心不在焉。
“记不清了……”
不过,一个劲儿往人嘴里钻的蛇,能是什么好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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