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虞便是趁着这个时候让絮絮先回知家等她。
“余下的人必然会怀疑沈蓁是因我之故才丢,你先行离开,正好方便引开余下那些人的眼线。”
絮絮双手灵巧地替知虞梳好婢子的发髻后,迟疑道:“那夫人……奴婢便在知家等你?”
“你自己出去的话,万事可千万得小心……”
絮絮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夫人竟然需要用这样的方法才能偷偷离开沈府。
待和知虞短促地交代几句后,絮絮很快便推门出屋。
外头盯梢的婆子见状,终于等来对方鬼鬼祟祟地离开模样,立马精神抖擞地跟了上去。
过片刻,处于西边位置的后门打开。
扮作了另一个婢子模样的知虞则在府里兵荒马乱的时候,亦是顺利离开。
知虞是头一次一个人出门。
以往出门的时候都有仆婢随从,便是经过街巷也都是乘坐在马车里,遮掩的严严实实。
路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可他们几乎是每一个人看见知虞都不由目露诧异,或多或少地在她身上打量一番。
雪白的肤貌在这群人当中便已经是惹眼至极,这一副靡颜腻理再加上那双漂亮的琉璃眼眸,仿佛生了钩子般,勾得人都有些挪不开眼。
知虞这时才发觉自己布置的过于仓促,竟忘了许多细节。
在府里时那些仆婢都规矩至极,不管是男是女从没有人会用别样的目光看她,是以也让她产生一种出门不会有什么反常之处。
被人一路打量下来,她勉强找了个人少的巷口,用披帛将头脸遮掩,脚下正要朝着知家的方向一路赶去。
却被一个尾随上来的混混堵在了面前。
“姑娘看起来有些眼熟,是不是宜春院里的哪个头牌?”
知虞见这衣衫褴褛的男人神色间流露出几分下流,口中只答了声“不是”,便转身匆匆离开。
可对方却始终都紧紧跟随,到了人多的位置更是大声嚷嚷。
“你说什么不是?我分明记得你就是,叫什么桃娘是不是?”
他嘴里不三不四地说着,甚至还上手将她手腕一把握住。
这混混指缝里都是黑泥,将美人一截雪腕握在手里的瞬间都觉骨头酥麻了一半,更是不肯撒手。
话锋一转,又直称呼她是自家妹妹。
看起来更像是改变了主意,不打算将她卖给宜春院发横财,而是先带回自己家里。
“你若再不放手,我就要报官了……”
知虞暗暗拔出袖口藏着的簪子,不得已时,大不了伤了他,一起去见官就是……
到时候只说是知家的女儿自会有人联系知家人将她带走。
可还不等她动手,便有人先一步将那混混的手臂给打开。
来者立马顺着知虞的话让小厮过去报官。
那混混正要发作,见对方穿着体面,分明是个富户,再瞧小厮真的一路小跑去报官,他更是不敢得罪,立马转身跑了个没影。
知虞心有余悸地捏着簪子,却听得旁边极其意外的声音。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稍稍抬眸,便出乎意料地瞧见了一个许久不曾见过的旧人。
冯生。
沈蓁曾经的未婚夫。
知虞亦是错愕。
“冯公子……”
习惯使然,让她见到他后,关心的事情仅仅是他与沈蓁之间的进度。
“你与沈姑娘退亲了吗?”
“退……退了。”
见知虞一上来便问了这样的问题,冯生忍住心口狂跳,轻声道:“夫人……似乎很关心我这件事情。”
知虞:“……”
一上来问这样的话的确有些奇怪。
可当她看见人群里有沈府的侍卫经过时,却本能地往冯生身后躲了些。
冯生自不是傻子,见她这幅装扮,又瞧见那些侍卫到处寻人的模样,不由询问:“夫人似乎在躲沈府的人?”
知虞委婉道:“沈蓁不见了,他们到处在找沈蓁,且也是我得罪了郎君……”
冯生一番思量,提出建议,“要不然,我送夫人一程如何?”
“我方才也听说了,那些人似乎到处在找人,但我冯家的马车上有冯氏徽记,不会轻易被查。”
他生怕知虞会拒绝,又补充道:“夫人放心,我……我车上还有妹妹,我让她送夫人回府去……”
知虞迟疑着,知家虽然再过两三个巷头便可以抵达,但这一路上也不知会不会出现旁的意外。
再加上天色已晚,她只得松口答应下来,“那就多谢冯公子了。”
冯生握紧手里折扇,紧张的掌心都要出汗。
听闻那位沈郎君一向都很不喜欢他的妻子,现在又逼得她偷偷要回娘家……
也许,他们接下来可能会和离。
这个念头在心里掠过时,冯生更是有些莫名振奋。
眼看小厮朝府衙去后左右不来,又怕让人失去耐心,便同知虞知会一声,“马车就在酒楼后院,我这就先叫车夫赶来。”
那酒楼里有些皮肉生意,知虞一个女子不便进入。
她想若冯生耽搁太久,或是他妹妹根本不在,她便也不再等
他。
可也才刚思量完,马车便很快行驶到她面前,稳稳当当的停下。
知虞正是迟疑,忽然就瞧见了马车角上的玉牌上并无冯家的刻字。
不仅玉牌上没有,就连车厢车身都是通体诡异的乌黑,没有一丝一毫地装饰。
她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立马转身,可身后却是白寂提着剑挡在了她身后。
“还望夫人自己上车,别让我们这些下人难做。”
看似低三下四的话,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卑微,反倒满是冰冷警告。
知虞脸色蓦地一白。
车厢阴暗。
厚重的侧帘也放下来后,更是一丝光线都打不进来。
车夫行驶速度也很是平稳,并没有太快。
所以知虞所有的注意力只能集中在车厢里另一个人身上。
那种处于未知危险下的紧绷滋味,仿佛有针尖对准了自己,将将要落下来。
“沈蓁呢?”
面色苍白的美人屏着呼吸,勉强开口,“我不知道……”
“不知道?”
马车颠簸的瞬间,帘子荡起来,一道光线落在男人噙着冷笑的唇畔。
“惹得这满城风雨的人,可不都是夫人的手笔?”
这次倒是聪明了点,却完全不将聪明用在对的地方。
知虞死死掐住掌心,没再应答。
沈欲却缓缓摘下了指腹的扳指,语调愈发幽沉,“真是抱歉……”
“我已经没有太多耐心陪你将这个游戏玩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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