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荷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硬着头皮走上前。
也许是心中还在害怕沈蹊,兰清荷方舀满一勺,手忽然一抖。“啪”地一声,溅起热烫的汤汁。
兰芙蕖和叶朝媚皆往后撤了撤。
“二姐,”前者取出一方干净的素帕,握住她的手指擦拭,“烫到了吗?”
叶朝媚蹙了蹙眉头。
“毛手毛脚的,若是烫伤了本郡主,可是你能赔得起的?你,来服侍本郡主用膳。”
她挑出手指,指了指一侧的兰芙蕖。
这一道锐利的目光,亦是朝兰芙蕖望去。
少女怔了怔,下意识走上前,手还未碰到汤勺,就被人起身夺了去。
沈蹊的手臂极长,轻而易举地捞过长勺,截去了郡主后半句话:
“她不是女使,不服侍旁人。”
叶朝
() 媚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
下一刻,沈蹊举起汤勺,问兰芙蕖:
“要喝甜汤么?()”
“?……?()『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她还未言,面前的碗已经满了。
叶朝媚咬着牙,戳碎了自己碗里的白米饭。
不过就是生得漂亮了些、说话软了些吗,她能跟着沈蹊去北疆吗,能在北疆吃的了苦吗。
哼,小花瓶罢了。
……
用完晚膳,兰芙蕖撑开伞走在甬道上。
驻谷关又下起了雪,她接了一片冰凉的雪花,覆在手指上。方才二姐那一勺,溅得她手上被烫伤。自幼她便肌肤娇嫩,大小伤口如若不及时处理,便会一直留着疤。
她要去一趟医馆。
自从柳玄霜倒台,驻谷关大小事宜暂时由沈蹊接手,他也给了兰芙蕖一块令牌,有这块令牌,她可以去医馆随便抓药。
取了瓶药膏,她回到定静阁,又取出先前沈蹊给她的金疮药,准备一并涂抹。
担心被姨娘和二姐发现、让她们担忧,兰芙蕖特意去了侧间屋子。
刚一推开门,庭院里响起脚步声。
沈蹊亦撑着一把伞,迎着月色、踏着满庭飞雪而来。
他氅衣雪白,衣肩上落了几片梅花花瓣,兰芙蕖见了,下意识想替他拂去。
还未伸出手,对方眸光忽然一闪。
看见了她手上的药瓶。
“怎么了?”
兰芙蕖摇摇头,“没事,就是将才不小心烫到手,涂些药便好了。”
她的手被人捉了去。
屋中昏暗不明,沈蹊一只手握着她,用另一只手点开灯。偌大的侧间,一下便敞亮了,也让面前男子的眉眼愈发真切。
对方接过她手里的药瓶,捏住她细白的小手,轻轻涂抹着——他先是挖出些药膏,将乳白色的膏体涂到少女虎口处,紧接着用指腹将那药膏揉搓开来。
起初,她有些刺疼,咬着牙轻轻“嘶”了一声。
察觉到她疼,沈蹊放缓了动作。
揉着揉着,她感觉虎口发烫,脸颊也微烫,便忍不住道:“我、我自己来。”
对方未松开手。
他的手指修长,像玉一样白皙好看。若不是亲眼所见,兰芙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么漂亮的手指,主人竟是那习武之人。
与手指、手背不同,他的掌心有一层厚实的茧。
忽然,她的肩头耸了耸。
沈蹊专心给她上着药,余光瞥见她动,忍不住也勾唇,道:
“笑什么。”
“痒。”
他在她虎口处打磨,磨得她痒。
“沈蹊,还是我自己来吧,你这样弄得我好痒。”
他还是没松手,只是手指上的力度稍稍加重了些,将药膏揉得愈发薄。
揉着揉着,膏体渐渐消失,二人指腹、虎口吻合,她素白的柔荑上,多了道鲜红
() 的印痕。
忽然(),???敧?敫??
?豎??
灑?瞃?酵???()『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边朝这边走:“这灯怎么还亮着,门也没关……”
反应过来,兰芙蕖面色变了一变,也不管那药瓶了,抓着沈蹊的手就往书柜后躲。
书柜之后,是窄窄的一片空隙,再往里些便是靠近主房的窗牖。她拉着沈蹊,匆匆躲入缝隙中,空隙不大不小,刚好容下两个人的身形。
男人微微偏过头,虽是很乖地被她拽着躲起来,可面上仍有疑色。
见状,她悄声解释:“我二姐,她要进来了。”
进来便进来了。
沈蹊唇角微翘,一双眸瞑黑,眼底幽深而晦涩。
他的眼神在这黑夜中,却是极有杀伤力。
兰芙蕖松开他的手,不自然地朝柜子靠了靠,试图和他拉开些距离。可这地方实在是太窄小了,二人身形几乎要贴在一块儿,看得她面色微窘,耳根也微烫。
她咬了一下舌头,悄声解释道:“我、我二姐,她……不喜欢你。”
准确地说,是不喜欢她和沈蹊在一起。
若是对方看见她与沈蹊共处一室,回去免不了又是一阵唠叨。
听见这话,沈蹊眼中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又歪了歪头,恰恰看见从院内朝这边走来的人形。兰清荷提着裙角,迈过台阶,就快要走入侧间。
他忍不住,短促地笑了笑。
“你二姐不喜欢我啊。”
沈蹊的声音很低。
二人又挨得极近,他的声音、他的气息,还有说这话时,他胸膛里闷闷的笑声,都如此清晰。
男人弯下头,“她不喜欢我,那你呢?”
她愣了一下。
庭中落着雪,月色昏黑,他身后是薄薄的轻纱,说这话时,对方朝这边倾了倾身子。
将她抵在身后的书柜上。
她被迫仰着头,呆呆地看着他,他的眉眼在眼前缓缓放大。
这样精致到、几乎可以用美艳来形容的凤眸。
他垂下浓密纤长的睫羽。
温热的吐息,就这般落在她面颊上,他似乎是在笑着,端详着她的面上一寸寸发红。听着二姐的脚步声,愈发逼近……
他的声音也随着身子压下来,落在兰芙蕖耳边。
嘎吱一声,二姐推开了虚掩着的屋门,朝这边走来。
沈蹊垂着眸,慢条斯理地看着她。
“那你呢,小芙蕖。”
他的声音低缓,随着这瞑黑的夜色,落在她的耳畔。
“你喜欢我吗?”
他似乎在憋笑。
她的心怦怦直跳。
忽然——
“呼”地一声,兰清荷吹灭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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