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兄长,让她有些不认识。
而眼前的沈蹊,更让兰芙蕖神思恍惚,陌生之余,她感到几分畏惧。
兰芙蕖不知道,这畏惧感,是源于眼睑下兄长的血,还是来源于沈蹊周遭那清冷的气氛。
刑室内灯火幽暗不明。
男人身上亦笼罩着一层沉沉的光。
她的右手被兰旭死死攥着,目光却落在沈蹊身上。一时间,兰芙蕖忘却了呼吸。
也忘记擦了那道血迹。
“啪!”
又是一道鞭。
兰旭的身形猛地一晃,面色又是一白。
兰芙蕖道:“兄长,求您了,快松手。”
她怕——沈蹊会将他抽死!!
兰芙蕖也不知道,兄长到底在坚持什么,她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道道鞭子抽在男人单薄的身体上。到最后,她吓得眼眶里溢满了泪。
终于,兰旭受不住了。
手上力道一松,二人也得以解脱。
沈蹊垂下眼睫。
他的眸光很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伸出了另一只手。
兰芙蕖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下意识闭上眼睛,果不其然,脸上一道冰冷的触感,沈蹊用指腹擦去那斑斑血痕。
起初,他只是擦着她脸上的血。
到最后,那手指抹上她的眼角,擦拭去那一片晶莹剔透的泪花。
“哭了?”
沈蹊说出这两个字时,一侧有气无力的兰旭,又撑着身子,恨恨地瞪向他。
“沈惊游,你放开她。”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不要将她也牵扯进来。”
沈蹊的手指仍恋恋不舍地在她脸上摩挲。
兰芙蕖睁开眼,看他。
她不敢大声吐息。
在男人身后,是冰冷而的铁器,幽暗的刑室里,他声音亦是轻幽幽的。良久,他一叹息:“当真是兄妹情深呢……”
这话语中的深意,兰芙蕖听不懂。
她只能隐约觉得,沈蹊似乎在影射什么。
紧接着,她就被男人牵过去。
他的手指冰冷,像是一块没有感情的、又矜贵无比的玉。沈蹊一只手把她揽在怀里,另一只手举着那鲜血淋漓的青鞭,抵上她的下巴。
“沈惊游!”
兰旭目光颤栗,“你要对她做甚?!!”
相比于对方的歇斯底里,沈蹊俨然轻松、闲适,游刃有余。
即便知道这是在演戏。
当那血淋淋的鞭子抵上来的那一瞬,兰芙蕖的双肩还是下意识地一抖。
“沈蹊!!”
兰旭在那边红了眼眶,理智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兰子初千想万想,千算万算。
也不会料到,沈蹊竟然会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他、逼迫他开口。
——沈蹊是小人,兰旭早应该明白的。
他眼睁睁看着,在这潮湿而又阴暗的地牢里,高大的男人将身形单薄的少女牢牢钳制在角落。对方穿着宽大的玄青色氅衣,腰间坠着一块干净的芙蕖玉坠,弯腰倾身时,芙蕖玉轻轻叩响御赐宝刀,发出刺耳的声响。
“兄妹情深。”
她的下巴被青鞭抵着。
——与其说是抵着,不若说,这鞭子只是错了个角度,但在兰子初看来,那长满倒刺的青鞭正紧紧贴着自家小妹的肌肤。晦涩的灯光之下,男人唇角边勾起一抹凉薄的笑。
可即便如此。
鞭子上的血,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那血腥味儿扑鼻而来。
“躲什么?”
他笑。
“不是喜欢与他亲近么?”
“不是很喜欢与他亲近么?”
“这鞭子上,沾着他的血,兰芙蕖,本将有的是工夫,看你们两个慢慢亲近。”
他眼底醋意打翻。
一瞬间,兰芙蕖分不清,对方眼中的占有欲,究竟是不是演戏。
“沈蹊!!你当真是……心狠手辣,龌龊至极!”
竟能这样对待自己喜欢的女子。
兰子初牙关颤栗着,因为腿上的伤,他站不起身来阻止。
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女白净的下巴上也沾染上一层腥红的鲜血。她呆呆地站在那儿,愣愣看着面前的男人。
而始作俑者仅是一笑:“过奖。”
这场博弈,兰旭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
他垂下头,缴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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