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yalBlue:25.
“什么叫…替易慎来的?”沈爰遽然漫上一股不安,急着问:“他怎么了吗!是哪里不舒服吗?”
是不是因为生病了才不能继续读书的,她就知道!肯定有不得已的原因……
贾明被她的焦急逼退半步,也跟着急得话都说不利落:“啊不是,不,哎哟。”
“你先别急。不是他有毛病了,是他爷爷。”
沈爰愣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也中止,“爷爷?”
瞧着一听有情况她眼泪都快掉下来的架势,贾明叹了口气,又从售货机买了瓶热豆奶,塞给她。
手里温温热热的,她的视线从罐装豆奶逐渐上移,看着贾明开口解释:“易慎爷爷,癌症好些年了。”
“肠癌,一直治着也不见好,挺难办的。”
…………
十分钟后,住院楼。
沈爰隔着玻璃门板,悄悄往病房里瞄了一眼,因为房间格局问题没看见人,只瞧见了老头盖着被子的下本身,还有挂在床边的尿袋。
虽然没看见人,但从那平坦的被褥也不难看出病者瘦弱的体型。
沈爰心里噎得慌。
她直起身,看向歪在旁边的贾明。
他说:“平时有护工,我时不时过来替慎哥看看。”
沈爰像只耷拉耳朵的兔子,共情力过强的性子让她难捱这种亲人遭难的哀伤,“老人家肯定很痛苦吧,易慎这几年……如果躺在里面的是我爷爷,我肯定难受得水都喝不下。”
“这你倒是说错了。”贾明耸耸肩,“易慎还真没你有‘良心’。”
“你说罪他是没少受,但是不一定真为他爷爷生病啪啪掉眼泪。”
沈爰又被说愣了,“什么意思…”
“哎…”贾明挠挠头,觉得麻烦:“这跟慎哥家里有关系,怎么跟你说呢。”
“贾明。”
她突然往前一步,双手交叠放在前面,以一副请求的姿态说:“能不能告诉我易慎以前的事。”
“我真的很想知道。”
沈爰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能以什么理由,什么身份去探问,但她对易慎的过去好奇,她想了解他的全部。
她知道或许深入了解后,对易慎的渴望和喜欢会与时俱增。
可这股欲望,早就不是理智可以阻止的了。
她就像是风霜寒城里连温饱都不能支撑的流浪者,即便连张走进电影院的票都买不起,却还是希望从里面出来的人,能给她讲一讲,由易慎主演的这部电影,究竟有怎样的情节。
女孩澄澈又满溢情感的眼睛能蛊人又能说话,贾明哪受得住,偏开眼,犹豫道:“要不……你还是去问慎哥吧。”
他不确定能不能绕过易慎直接告诉她啊。
毕竟是人家的隐私。
沈爰笃定去问易慎的话他肯定不会说的,而且两个人目前的关
系又……不尴不尬的。
“你就告诉我吧。”她委屈起来,忽然自卑道:“他不喜欢我的,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关系。”
“你告诉我他以前的事,作为交换,我向你保证,未来我不会再给他添任何麻烦。”
沈爰压下苦涩,对他笑了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原因只不过是想易慎过得好,你对易慎很仗义。”
“我不会再添乱了,真的。”
对方好赖话全说了,贾明又不是铁石心肠,叹了口气,终究是被劝服了。
“好吧,找个地儿L,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
恨他的人都骂易慎就是条野狗,实则说得也没错。
他自出生以来就如一株野草,随风飘,飘到哪儿L就把根落在哪儿L。
易慎前23年的人生就像一颗莲子,外面苦,越往里尝,越苦。
没人知道他的亲生父母叫什么长什么样,是什么样的人。
过去滨阳远郊那一带还没有城市化的管理,都是乡野村子,住户杂乱,丢弃婴儿L孩童的事特别常见,尤其是女孩。
易慎就是被丢到远郊某家福利院门口的弃婴,崇京的雪天冷得深入骨髓,风刺得能扎穿皮肤。
院长说,他几乎没有哭声,外面又没人看门更没有监控,人被扔在门口足足一夜,直到第二天老师才发现。
老师们抱他回屋子里的时候,身体早就僵了,却仍留着一口气。
院长一下就看出这是个命硬的孩子,就是不知道到底得是多狠心的父母,选在晚上把他送来。
或许他们更想让易慎就这么死在门口。
那时候,他不到半岁。
在雪夜里的那一晚把易慎的身子骨冻伤了,直到三岁都体弱消瘦,看着活不过孩童的模样。
三岁以后他像是一夜之间变了体质,吃得多喝得快,个头长得猛,一下成了小朋友们里最高大的那个,不壮,但特别骨劲。
就是性格依旧孤僻寡言,不太爱搭理人,不过在老师们眼里,这样的孩子最听话最好管。
但易慎这种性子,其实是最不适合留在福利院的。院里的孩子这么多,来领养的夫妻却那么少,活泼开朗会撒娇的孩子永远是被人一眼相中的。
每每有人进来,所有小朋友都笑着往前迎,只有易慎背对着所有人坐在角落,任谁叫都不理。
院长早已做好养这孩子到读完书的打算,只不过没想到,易慎和福利院的缘分仅仅到第六年。
第六年的冬天,福利院来了一对住在城区的夫妻。
这对夫妻也是从农村打工到城市里的,丈夫是本地人,妻子是外地嫁来的,结婚第五年才发现男方没有生育能力,试了很多办法都没用,才走到领养这一步。
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只要院里身体条件最好最听话的男孩,说粗话就是最好养活的男孩。
于是易慎就这么被选中了。
沉默寡
言的孩子被选中,有了爸爸妈妈和家庭,这无疑是老师们最高兴的。
临走前一天,易慎晚上吃了好多饭,老师们知道,那是他高兴的表现。
也是这一晚,他把自己的袜子和衣服全都洗了个干净,晾在阳台,留给其他人。
可易慎不知道的是,他的人生被这对夫妇牵着,从一个凛冬,走向了另一个凛冬。
一家人围着一个废品站过活,老两口平日收废品,经营着小废品站,一年能攒下点来。
易父没受过教育,又不是踏实肯干的人,到处打零工。易母在小企业里当后勤,薪资不多但稳定。
这样的家庭条件在当时还算凑合,只是一家人都劳累。
到新家没过几个月,易慎察言观色逐渐明白过来,“家人()”?乎???虎????蚘筑?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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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过过好日子,所以什么样的苦,他都觉得……
好像世界就该是这样的。
寒暑假的时候,他就扎在爷奶的废品站里帮忙干活。
炙热的阳光洒下来,他趴在废报纸书籍堆成的小山上,一本接着一本地看书。
不认识的字他就一个个查,什么类型的书和报纸他都喜欢看。
新收回来的游戏机,电脑,伴随着书籍成了易慎窥探世界的工具。
渐渐地,他开始对计算机和游戏产生了兴趣。
漫长的暑假,难熬的童年,好像因为这些变得有滋有味。
随着易慎读的书越来越多,虽然他是全班穿戴最破烂的那个,但他是成绩最好,懂得最多的那个。
同学嘲笑他穿得破烂,他却反问对方:“你知道世界最大的沙漠是哪个吗?你知道什么地方才会有极光吗?”
“你知道古埃及有多少个朝代吗?”
“你知道超级玛丽是任天堂哪年开发的游戏吗?”
“我知道。”
所有小朋友哑口无言。
废品站是他的游戏室,废品站也是他的课外班。
四年的时间一瞬而逝,易慎的皮肤在废品站的劳动中晒得黝黑,眼神也在这废品站中锻造得明亮,坚韧。
仅仅十岁的年纪,易慎就明确:长大,他一定要从这间废品站走出去。
明确未来志向的这一年,易慎的父母离婚了。
继母的离开,像悲剧的揭幕,给易慎枯沼一般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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