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常拥着怀里的南潇雪。
那是一种很矛盾的心情:既想更用力一些,让她感知到自己的存在。又怕太过用力,把她碰得更疼。
“南老师,我不太会说话。”
“但是,等你从日本回来的时候,我会在家里等你。”
南潇雪肩一滞。
仍是没抬头,却把安常抱得更紧了些。
就像安常永远不会知道,南潇雪独自在黑暗里听着她呼吸的那半小时想了些什么。
她也永远不会知道,此刻南潇雪脸上的神情。
直到南潇雪放开了她,肩线重新挺得笔直——那是独属于舞者的坐姿:“好,等我回来。”
一阵冷风起,拂乱南潇雪额边的发,安常伸手替她理了理。
莫名奇妙的想:风多好。
风可以轻飘飘的吹过东海,陪着她喜欢的人,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
南潇雪把车开回了机场,商淇在等她。
没多说任何,只催促道:“来不及了。”
这便是她的思维模式,商人只要结果,不管纠结的过程。
南潇雪只来得及最后回了一下头。
安常和倪漫站在一处,在她视线里变得越来越小。
当她跟着商淇快步往前走、视线从安常身上移开时,有根隐形的细线,以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响,“啪”一声断了。
她又变作了孤独一人往宇宙间流离,蓝色星球的日常只能隔着玻璃罩子眺望,安常和机场匆忙的人群一起,变得越来越虚幻、越来越模糊。
直至飞机呼啸着升上蓝天,她阖上眸子。
眼前的那片黑,与每每舞剧散场后那片孤寂的黑,无异。
******
倪漫问安常:“我们走吧?”
安常冲她笑笑:“你不跟她们去日本啊?”
“哎,你别笑啦。”倪漫看着她有点难受:“这次去日本的行程是临时决定,国内还有好多事要处理,淇姐陪雪姐去,我留下。”
安常点点头。
“雪姐交代我,让我开车送你回去,别让你开。还有……”
她递上一直拎在手里的纸袋。
安常接过,里面静静躺着南潇雪给她拍过照的那只帕丁顿熊。
安常又冲倪漫笑笑:“谢谢。”
倪漫轻叹一声。
安常抬手揉了下自己的唇角——可是除了笑,她真的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一切。
倪漫开着方才那辆奔驰把她送回了罗宅,嘱咐一句:“我明天来帮你搬家。”
“我东西很少的。”
倪漫坚持:“雪姐交代过,我得陪你一起。”
“嗯,谢谢。”
洗过澡躺上床,安常把帕丁顿熊摆在床头。
她从小并不拥有这样的毛绒玩具,在她长大的水乡小镇,更多
的是草编蜻蜓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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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常这样想着,伸手触了触床头的帕丁顿熊。
而无论小时候的草编动物,还是现在的玩具熊,它们有一个共同特点——当你很想念很想念一个人的时候,想摸摸它们以作慰藉。
而它们摸上去,都是没有温度的。
******
第二天倪漫照着约定时间,来帮安常搬家。
罗诚颇有些不舍:“安小姐,以后你常过来坐坐,我们喝喝茶,聊聊我的那些老物件们。”
安常微笑应下。
“对了,还有件事,你修复的那件素三彩,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想送去参加「会贤展」。”
「会贤展」由民间收藏家组织,规格却是相当高,每年春节前举办,被视作古玩界一年一度的大事。
安常犹豫了下:“只怕我的作品不够好,不能入选。”
“安小姐,不要妄自菲薄。你该相信我的眼力,更该相信你自己。”
告别了罗诚,倪漫开车把安常载到了南潇雪家。
搬行李时十分惊讶:“你东西这么少啊。”
安常是个物欲不强的人,就这还是带了不少文物修复的参考书和工具,若是只有她衣物和洗漱用品,只怕更少。
倪漫把常崽的笼子和跑轮放回原处:“它以前就被安置在这,你看,它还挺习惯。”
又带安常看了房子各处。
各种电器的使用方法,各种家用存放在哪,她逐一告诉安常。
又笑:“这还真只有我能给你介绍,我对这儿估计比雪姐自己还熟。”
安常一一记下。
“那你休息吧,有什么不方便的或者还缺什么,随时联系我。”
“好,谢谢。”
倪漫关门离去。
安常转眸,扫视屋内,诚然这大房子就算南潇雪不在,倪漫也定期找人打扫,可因太少人气,总感觉有种灰扑扑的味道。
安常心想,这房子就像南潇雪的脸,有心人一眼望过去,便能分辨其间的寂寞。
******
南潇雪在东京演出当天,安常接到毛悦电话:”晚上要不要来我家一起看?”
这次巡演与国内视频平台签了合作协议,会同步直播。
“说起来,我以前看过那么多女神的演出视频,你好像一次都没跟我一起看过。”
大学里人人知道毛悦是南潇雪的铁粉。
那时南潇雪已然很红,大部分现场演出的票要抽签,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所以许多演出,毛悦也只有在宿舍看视频。
其他人对南潇雪的态度,就算不是资深粉丝,也算半个路人粉,多少跟毛悦一起看过几l场。
唯独对娱乐圈丝毫不感兴趣的安常,一次都没与毛悦同看过。
想来也真是奇妙,若那时与毛悦多看几l场南潇雪的演出,早些
() 动了绮思,她们的故事是否又是另一种走向?
不,那时南潇雪是娱乐圈风头无两的女星,她只是小镇考来清美一个籍籍无名的女大学生,两人连认识都困难,更遑论发展出一段缘分?
还是现在这样好,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走向、恰到好处的安排。
安常本不愿意看镜头前的南潇雪,可演出又是另一回事,哪怕只出于对南潇雪脚伤的担心,她也不得不看。
于是应下毛悦:“你几l点到家?我过来找你。()”
“??_???????詢?婦葶蒘??????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好,一会儿见。”
安常坐地铁去毛悦家,车厢里无论几l点总是挤攘,她拉着手环,听旁边两个女生在议论今晚的演出:“提前也好,马上就能看到南仙了。”
“你不是有个同学在当编导吗?你说找她帮忙的话,我们有没有机会跟南仙说句话?”
“才不要!跟南仙说话,人人都得紧张死!”
“照你这么说,她身边的工作人员不要过日子了?”
“她们习惯了嘛,练出了一颗大心脏,亏得南仙对恋爱没兴趣,不然对方得是钢铁心脏才行!”
安常弯了弯唇。
两个女生奇怪的看她一眼。
她往角落里缩了缩,不再让自己露出奇怪表情。
她只是在想:并不需要什么钢铁心脏。
日常生活里的南潇雪,会陪她见朋友,会同她打视频,会说许多柔软的话。
她到的时间凑巧,恰好在楼下遇到毛悦。
打量毛悦一番。
“怎么?”
“以前上大学跟你看电影,看你薯片可乐买了一堆,还以为今晚也是同样的阵仗。”
毛悦瞟她一眼:“真不知该说你不够关注我,还是不够关注我女神,虽然那时你也还不知道你们能有这么段。”
两人一起上楼,毛悦叫她:“你先跟蛋黄酥玩一会儿,我去洗个澡。”
“好。”
过了会儿,毛悦出来了,换了身洁白的袍子,安常一愣。
只见毛悦从柜子里取出个香炉,焚香一点,袅袅烟雾立刻升腾起来。
“这是做什么?”
“沐浴焚香更衣啊。”毛悦连火柴都是定制,甩了两甩熄灭:“这是看我女神表演的一贯排面,从大学开始我就是这样了,你竟然从没注意过。”
又把笔记本电脑搬出来,摆在那袅袅焚香边,问安常:“紧张么?”
安常想了想:“我知道她会成功。”
南潇雪那样的人,只要站上舞台,好像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能做好。
“只是她最近太累,不知脚伤会不会痛。”安常又道:“听倪漫说,和她最熟的两位理疗师这次都一同去了,应该会好好照顾她的吧。”
“嗯,《奔月》在女神的舞剧里不算难度最高,没问题的。”
等演出开始,毛悦立刻
() 屏息凝神,双手交握置放于胸前。
南潇雪一袭碧衫出场,随着她舞动,似盘旋在她周身的青烟,随时要托着她御风而去。
毛悦盯着屏幕:“《奔月》我看她跳过不知多少次,怎么说呢,总觉得这次有点不一样了。”
“因为脚伤?”
“不是,我是觉得她……跳得比以前更活了。”
以前是冷傲的月仙独守广寒宫阙,现在却一举一动更添对人间缱绻的眷恋。
毛悦轻搡一下安常的胳膊,语气里说不上什么意味:“什么感觉?这是你带给她的改变。”
“很矛盾的感觉。”
安常望着南潇雪的舞姿:“一边希望最喜爱舞台的她能永远跳下去,一边在心里默默算着,她还有多久才能回家。”
这本是有些好笑的一幕:毛悦一身白袍坐在她身旁,一脸的庄严和神圣,屋内缭绕着寺庙般的焚香。
可安常的眼里没有这些。
南潇雪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当她出现在舞台,便能让人只看到她。她的身量纤薄而柔软,每一个动作却又充满力量感,忽焉纵体,以遨以嬉,轻灵之下却是无边孤寂,让那舞姿绝不只停于表面的唯美,而藏纳了更多意蕴。
直至舞蹈接近尾声。
“啊!”毛悦低呼之间,安常攥紧了手指。
她俩对视一眼——毛悦看南潇雪表演时从不开弹幕,若要开的话,此时应当还是一片对南仙盛世美颜和精妙舞姿的赞赏。
能看出南潇雪刚才那一倾身时脚出了问题的人不多,她俩恰是其中之二。
一个凭十年老粉对南潇雪的了解,一个凭……安常也不知凭什么,但她了解南潇雪就像了解她自己一样。
台上南潇雪的舞还在继续,飘曳空灵,随着一个完美的定点,舞剧结束。
镜头带到观众席的野口,她带着敬意和自己的团员一道,为南潇雪今晚的演出鼓掌。
安常已拨通了南潇雪的手机——此时应该在商淇那里。
没人接。
南潇雪居然是正常谢幕后才退下舞台的,向所有的观众、也向她的异国对手致意。
连毛悦都疑惑一瞬:“女神的脚可能没什么问题?是我太紧张了?”
可安常知道,南潇雪是《逐》首演当晚脚伤成那样、仍坚持上台的人。
不管毛悦怎么说,她就是十分笃定。
又拨电话过去,还是没人接。
准备给倪漫打语音:“我请她把商小姐的联系方式给我。”
毛悦忽道:“我有。”
安常看向她。
毛悦已递上自己的手机。
安常固然疑惑,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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