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安常婉拒了瓷器博物馆的工作,回家时,发现倪漫带着几份房产折页来找她。
“什么意思?”
“雪姐说,你在家工作的话,可以拿书房当工作室,另外再给你备一套独立的。”倪漫道:“这几套都是我筛过的,你看看有没有中意的,没有的话我再去挑。”
安常摇头:“我不需要。”
倪漫小声提醒:“算你名下的资产,能升值。”
“安常,我挺喜欢你的,所以才跟你说这话,干嘛跟房子过不去啊,你不知道我多想在邶城有一个家。”
安常:“我知道。”
她刚从宁乡考来清美时,那么多高楼看得她眼晕,明晃晃的玻璃墙面折射着阳光,晃得人所有自卑都无可遁形。
她第一次知道邶城的房价时惊掉了下巴,每个周末不得不去她爸家打卯时,看着那一家三口和和乐乐,衬出自己的格格不入。
那时她也想过,在邶城有套房,好像才有了归属感,要是能把文秀英接来邶城一起住就好了。
现在她知道了文秀英不愿离开宁乡,而买房的念头,好像被眼前的几套折页冲击得七零八落。
她拿起来翻了翻,又放下。
“这样的地段和开发商,我奋斗再久也不可能买得起。”
“可,你现在是雪姐的女朋友啊。”
“可,我还是安常啊。”
倪漫顿了顿:“其实吧雪姐也没别的意思,你知道她,可能也只想到这样直来直去的方式对你好。”
“我明白,我会自己找她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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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的最后一天,毛悦给安常打电话:“今晚跨年夜怎么过?”
“在家查些资料。”
“去我爸妈家一起吃饭吧。”
“不了,你知道我有多社恐。”
“我女神明天才回来,跨年夜你也不能一个人啊。要不这样,你去我家等我,我跟我爸妈吃完饭就回来,咱俩一起跨年。”
“真的不用。”
“没事,跨年的时候我爸妈早都睡了,我一个人也是待着。”
安常明白她放心不下。
“还有你别空手来啊,最近有家牛轧糖特火,就在我女神家附近,你给我多买点来。”
安常这才应下:“好。”
十一点过,她拎着牛轧糖站在毛悦家楼下。
远远瞧见毛悦拎着纸盒跑过来:“怎么不进去等?”
“我想着你应该也快回来了,一起上去吧。”
毛悦扬扬手里的纸盒:“这家草莓奶油蛋糕可好吃了,我抢到了最后一个,幸运吧?”
两人一起上楼,毛悦先去喂蛋黄酥,又交代安常:“拿几颗牛轧糖放暖气上烤烤,不然不拉丝。”
洗了手过来,打开小蛋糕放到茶几,又开了两瓶啤酒。
毛悦家的茶几很矮,铺一张牛奶
纹的厚毛绒地毯(),???蕑陦?趇趇?()『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两人习惯蜷腿坐在这里,吃东西、聊天。
毛悦冲安常举瓶:“宝贝,提前预祝新年快乐!”
安常弯唇,与她碰了碰:“新年快乐。”
又想着:“外婆这段时间都睡得晚,咱们给她打个视频吧。”
视频接通,文秀英一张脸自屏幕里透出来,安常叫:“外婆。”
毛悦凑过来,一张嘴确然是吃了蛋糕的甜:“文奶奶,新年快乐!”
文秀英笑着问:“你们俩在一块呢?”
“嗯,在我家呢。”
文秀英又问安常:“南小姐呢?”
“她明天回来。”
“文奶奶,我想吃姑嫂饼了!网购都买不到你们宁乡的。”
“那我明天就去给你寄,寄一大箱。”文秀英瞥见桌上的啤酒瓶:“你们俩喝酒呢?”
“就一小瓶啤酒。”
“安常,别喝多了听到没?”
毛悦笑:“您当她酒量那么差呢?就算随您也不至于。”
三人热热闹闹聊了一阵,直到文秀英要去睡了,才挂断视频。
安常想,其实上天是厚待她的。
虽然母亲早逝,与父亲并不亲厚,但她的成长过程中并没缺少过爱,以她内敛的性子,也有幸遇到这样的老友带她拥抱烟火人间。
所以她不寂寞。
她不是因为寂寞,只是单纯的有些想念南潇雪。
毛悦吃着蛋糕与她闲聊:“你真不去瓷器博物馆工作啊?”
“嗯。”
“那些私人藏家呢,接触得怎么样?”
“我拒绝了两位,又有两位拒绝了我。”安常苦笑:“还挺公平。”
毛悦又喝口酒:“嗨,文物修复不就是这样。又不像画画,人家找你订幅画,你画完人家不喜欢,顶多不要就是了。文物修复要是理念不合,再想去掉修复的部分,那很可能要对文物造成二次损伤的。”
“是,所以沟通时不能达成一致的话,我也不敢贸然动手。”
说话间手机又震动起来,毛悦问:“是不是文奶奶睡不着?”
安常却似有预感,垂眸一看——
果然是南潇雪。
“喂?”
“你不在家?”
“这还能听出来么?”
“你的声音,一个人待着时和旁边有人时,听起来不一样。”
“我在毛悦家呢。”
“什么时候回家?”
“待会儿再看吧,要是聊得晚了,我就在这住一晚,明早再回。”
“那,到时再聊。”
安常挂断,对旁边紧紧捂着双耳的毛悦晃了下手机。
毛悦这才放下手:“打完了?我才不要听你们聊天!”
安常笑:“我们没说什么呀。”
不知南潇雪是否因毛悦在侧,其实并没说什么太私密的话。
() 这时她应该在复盘演出片段吧,抽时间打来,却好似忘了说一句“新年快乐”。
安常看一眼手机,不久就要到零点了。
指尖在屏幕摩挲一下。
虽然南潇雪忘了,或许她还是应该在新一年的第一秒,祝南潇雪——
【你要快乐。】
身旁的毛悦揉揉肚子:“不行了蛋糕怎么越吃越饿。”又问安常:“你晚上吃饱了么?”
“我还行。”
“我在我爸妈家好像没吃饱。”毛悦拿起手机:“我得点些烧烤,你要什么?”
“我吃不太下了。”
“那我看着随便少点些。”
等她点完,两人又聊着大学时的趣事。
毛悦喝了酒就开始忆当年,说自己博物馆学概论每次考试临时抱佛脚,却都能擦着及格线丝滑通过。
安常噙着抹笑意,听着街道上远远传来人群的欢呼声。
这一年,就要这样过去了。
她退缩过、犹疑过,勇敢过、冲动过,一步步走到这里回头看,后悔么?
咽下一口啤酒之间,忽然想起一句话:「一切经历都是最好的安排」。
这时门铃响。
蛋黄酥正缠着毛悦不放,安常站起:“我去拿吧。”
推开门,一阵凛冽的凉意袭来,安常看不清外面,只是下意识觉得,下雪了。
而她全部视线,都被眼前那裹着墨色大衣的清隽面庞所吸引。
南潇雪也静静望着她,重逢的第一刻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笑,时间好似以人察觉不到的缓慢进度流淌,其间汹涌的是很多复杂的情绪。
直到风裹挟着一片雪沾上南潇雪的衣袖,安常才恍然发现,真的下雪了。
毛悦听见门口一直没动静,抱着蛋黄酥走过来:“是送错了么……”
一看门口跟见了鬼似的,短促的叫一声,抱着蛋黄酥冲回卧室,砰一声关上门。
安常问南潇雪:“你要进来么?”
南潇雪却问:“我们可以回家么?”
“跨年夜,我想跟你两个人过。”
安常犹豫了下,走到毛悦卧室门口轻敲了下门。
毛悦立马哀嚎一声:“你赶紧走。”
“可是……”
可是毛悦为了陪她,特意从父母家赶回来。
毛悦拉开门,压低声,生怕防盗门外的南潇雪听到似的:“没什么可是,我跟你说我今天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眼线也画飘了,你可千万被把她招进来。”
安常:“谢谢你这么说。”
“谢什么啊肉麻死了!”毛悦冲她笑笑:“咱姐们儿来日方长,我女神肯定好不容易调了日程回来跟你一起跨年的,赶紧去吧。”
安常拿了大衣,跟南潇雪一起出门。
上了保姆车,商淇和倪漫都不在,只有司机静静开着车。
纷扬的雪打落在车窗,南潇
雪一路握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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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度曝光般虚化着,雪好似透过寒潭般的双眸,在往南潇雪身体里面落。
安常倏然意识到,其实在这样的跨年夜,更寂寞的那个人是南潇雪。
于是“调整日程会不会影响你”这样的问题,没再问出口。
另只手伸进大衣口袋,那儿放着几颗毛悦抓给她的牛轧糖。
没经暖气烘烤,这样的季节里冻得硬硬的。她攥在手心,直到体温传导,反复揉捏着,等糖一点点变软。
掏出来递到南潇雪面前。
南潇雪垂眸看一眼,小姑娘连掌心都透着一种很干净的白,清晰的掌纹,太适合落入一季的梅雨、一夜的月光和一片温柔的雪。
她接过糖,单手慢慢剥了,喂进嘴:“哪来的糖?”
“毛悦知道的一家店,说好吃,我买过去给她的。”
“喔。”南潇雪点点头:“原来是买给叫你宝贝宝贝的那位,果然你是她的宝贝。”
安常望了眼前方专心开车的司机。
凑近南潇雪身旁,低声:“可是这一颗,是我特意暖热了给你的。”
南潇雪终于挑唇,望着窗外,却把安常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车一路开回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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