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敬尧满是担忧,担心谢灵曜第一次面对镜头会紧张,没想到陛下根本不在乎。
区区一台摄像机算什么,他什么没见过。
有人在大殿上抹脖子,血飙得四处乱飞;有人妄图行刺,结果被拖出大殿剁成肉泥,有人在这里和他告别,从此一去就是永别。
他习惯了站在高处说话,说话时吐字清晰、字正腔圆、一点都不怯场,而且该笑就笑,该严肃就严肃,居然也没绷着脸。演戏,他在位的十四年,一直都在演戏。
当陛下毫无感情、全是技巧地念了一段,自己也记不太清的台词之后,接戏的男演员十分自然地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忏悔:“臣罪该万死!”
那你速速去死,谢灵曜差点脱口而出,强行憋住了。他其实很想笑,又觉得不太好,所以故意偏过了身,挡了一下。
气氛一下子给他带起来了,对戏的演员骑虎难下,所幸导演及时喊停,解救了尴尬地愣在原地的其他演员。
所以,戏剧和真实的差别是,戏剧总是会在遗憾发生前戛然而止。而他所经历的那些事,从来就像无法阻拦的暴风雨,一次又一次的来,雷声轰鸣,而永不止息。
陛下并没有成为大明星的兴趣,导演一喊停,他就转身走了,给自己找了把扇子,坐在角落里扇风。
比起演戏,谢灵曜更不喜欢的是天太热,天又热他穿得又多,周围又全是人,谢灵曜简直喘不过气。
严敬尧没空过来,他在现场有很多事要做,工作人员都围在他身边,谢灵曜一个人安静地待在角落里,望着大殿里里外外的人发呆。
倒是叶卡捷琳娜女士,趁着空隙走过来,递给他一根烟。谢灵曜没见过这种东西,礼貌地摆手拒接,叶卡捷琳娜颇有些惊讶地挑眉,指尖一弹,将烟叼在嘴里,然后点燃。
“你居然不抽烟,我很意外。”
谢灵曜抬眼看着那小小的一根,心想这是什么成功人士的标志吗?
“表现不错,我刚才看了,你非常适合这个角色。太不容易了,这个角色一年多了都没有定下来,我们本来都不抱什么希望了,没想到你……这么合适。”
谢灵曜微微一笑,谦虚地点了点头。
叶卡捷琳娜感兴趣地看着他。她夹烟的姿势很帅,抽烟的姿势也很帅,呼出一口气,白色的烟雾缭绕在她的眼前,她看了一会儿谢灵曜,转身,凝视着门外,那目光自由而不羁。
这是现代人的目光,现代人的目光是热情的。谢灵曜垂下眼帘,他知道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只有他是冰冷、触不可及的。
“你很乖,我很少见到你这么乖的小孩。”
谢灵曜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评价自己。
这话说得,显得叶卡捷琳娜像个千年老妖。谢灵曜猜测她也不过三十五左右,竟然会如此说话,但又想起严敬尧说过的那句,倘若她能活到两百岁,整个欧洲都要匍匐在她脚下,于是只是笑笑。
难得,他也有被夸乖的时候,要是换以前,他就算不生气也不会觉得这是句好话。可能叶卡捷琳娜的话里,并没有想控制他的成分,他居然不反感。
“为什么不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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