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色如墨,无星无月。
诏狱的大门漆黑沉重,空气中散不尽的血腥气味森然冰冷。夜已深,那里面的嘶嚎惨叫仍未停止,渗人的尖叫划破夜空,好似万鬼齐哭人间炼狱。
傅沉欢一身墨色衣衫,极致的浓重的黑色,他整个人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冷刃,没有一丝人的感情,周身只余无尽的漠然与戾气。
他走的很慢,诏狱中摇曳的烛火将他冷白如玉的侧脸映的愈发俊美无双。
越往里走,血腥气便越浓郁,到尽头几乎身处血海之中。
“傅沉欢……傅沉欢……本王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最里面刑房十字架上绑缚着一个血人,他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肉,血肉模糊隐隐可见白骨,竟还吊着一口气,“你这畜生不如的贱奴!当初本王千不该万不该……将你从箱子里提出来!早知……本王要将你五马分尸!挫骨扬灰!你若还有一点人性,就给我一个痛快!”
傅沉欢一双眼彻骨寒芒,盯着几近癫狂的安王。
“痛快?”
傅沉欢反问一句,竟勾唇笑了。
“黎平宣,到了此时此刻,你向我要一个痛快?”似乎是太痛,傅沉欢每说一句话都要深深吸气,才能勉强稳住声线。
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安
王咽喉,手指深深扣进他肩颈裸.露的骨缝中,“你怎么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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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喘气,又哭叫道:“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吧……我这一生都会给诺诺祈福安灵……求你,欺负诺诺的、那贱妇我会休了她,我会赏白绫给她!我发誓……我必定带着儿女日日焚香祭奠……”
“你的儿女已经去了,”傅沉欢漆黑的眼森然,轻声:“莫再做这种恶心的梦,我会差人把他们的碎骨带给你。”
安王倏然睁大眼睛,喉头嗬嗬作响:“傅沉欢……傅沉欢!!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玉臻和我的女儿……他们是无辜的!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生……你杀了我所有的孩儿!我定会化为厉鬼!我绝不会放过你!”
傅沉欢双眼血红,慢慢弯唇,旋即哈哈笑出声来,那声音至恸至恨,令人不忍卒听:
“我是畜生,你是什么?诺诺也是你的女儿。”
安王发了狠:“傅沉欢,你知道本王最悔的是什么?本王最悔竟没发现你如此情深……你竟真的会下贱到爱上仇人的女儿……哈哈哈……早知如此,本王必定不会让你心肝宝贝就这么死了,必定一天割下她一块肉来,好好送与你——”
一阵血腥气涌上来,舌根下满是铁锈味道,傅沉欢喉结上下滚动,将那口淤血压了下去。
抽出腰间匕首,刀锋一划,安王一根食指落在地面干草上。
“一天割下一块肉,原来你喜欢这种死法。”他说,“这是第一天。”
*
傅沉欢回到府邸时天已蒙蒙亮,他面无表情僵硬缓走。
前厅一灯如豆,微光薄弱,有人在里面说话。
他站的远,但那里交谈的声音一字不落的听进耳中。
“我说了很多遍,食骨金没有解药。罗大人,你怎么还来问呢。”
“那就只能让少将军硬抗着?金砂穿骨之痛啊,岂是寻常人能熬的住的?段淮月,你医毒双绝……”
段淮月赶紧拂开罗真的手:“罗叔——首先你家少主子可不是寻常人,其次,我也没你说的那么绝。”
罗真恼了:“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是没给他开过镇痛的药,他可吃过一回?而且我也说了,他体内有两道毒,毒性相冲,反而平衡。而且那陈年旧毒只损伤记忆,不算棘手,只有食骨金是内耗慢性毒,毒的就是内功深厚卓绝之人。内力压制,才越控越重,最后才全身骨头都化作金砂。”
他话锋一转,“但如若不用内力镇压毒性,除了惨痛异常,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你们摄政王何等人物啊,呵,我从未见过他用内力抵制毒性。”
罗真叹息。
段淮月看着罗真忧心忡忡的脸色,收敛了语气中的尖酸刻薄:“要我说,他那是心病。没有一剂心药,大罗神仙也难救。”
“你们家少主子这样情痴之人,真是当世罕见。若不是萧大人拿出了那个木盒子——说实话
() (),??靟????酤靟げ???膉??????()?『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真是情深意重又冰雪聪明,她做了那样的事,却留下这么个无法打开的盒子,想来也是担心沉欢想不开,要保他的命。”
说不定,这盒子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可偏偏以遗愿之名,牵住了傅沉欢。
段淮月摸摸鼻子,还有句话他不敢说,其实换作他,与其如此,还倒不如痛痛快快一起去了,免得在这世上活受罪。
罗真看他一眼,转过头,又长长叹了口气。
他那满头白发,看上去似乎更老了些。
这段日子,大家已经将所有情况了解透彻,兵变前京城发生的一切事,他桩桩件件跟着查过来的,作为一个局外人,也觉得心情沉重。
傅沉欢不是傅氏子孙已然可以确定,至于究竟是不是安王所言的堕箱奴,人人心中自有一杆秤。
不过,持怀疑态度的人还是极少数,因小郡主以命做保,让安王的指控看起来完全是污蔑。
罗真活到这个年纪,见了太多事,已不在乎傅沉欢的血脉究竟如何,但却实在惋惜黎诺。
她用命保住了少将军的名声——即便到现在为止,他的身份还扑朔迷离,但即便真的是傅氏后代,除了满门忠烈的荣耀,他身上的军功皆是自己一笔一笔挣得,并无人敢质疑这一点。
更何况,现在的傅沉欢已经不是昔年的傅沉欢了。
“安王也真是狠毒到没有肝肠,自己的女儿,竟能忍心如此折磨,放任她由青犽撕咬。”罗真见过黎诺,知道是一个娇柔稚弱的小姑娘,每当想起她的结局,他都觉于心不忍。
更别说情根深种的少将军,该是怎样的痛心蚀骨,万刀凌迟。
段淮月道:“所以沉欢唯独留下安王府那群人慢慢折磨……不过,这样只怕这会让仇恨越来越大,最终将心性扭曲的面目全非。认识他这么久,他已然与从前光风霁月,温润如玉的君子不同。”
“不说别的,就说最近的正阳关之屠,永辰王的七州连军全部被坑杀,连最低阶的士兵都没有放过。”段淮月双手抱胸,歪头道,“虽说政变是你死我活,可何至于此?不劝抚,不招降,他定要把史书上自己那笔留得如此血迹斑斑么。”
罗真道:“斩草除根,何错之有?若你知道天合三年永辰王回京述职,如何与安王狼狈为奸践踏于他,你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那前些日子,折了御花园中秋府海棠花枝的那些宫女,又是什么说法?”
罗真沉默。
说来也奇,傅沉欢把持皇权,从不会在细枝末节上花心思,唯一令人不解的,就是他下令任何人不许动宫城内的一草一木,甚至他专门留了人精心看护这些花木。
没人敢触他的逆鳞。只是前阵子新进的宫女年纪小,不懂事折了花枝,在外人看来并无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傅沉欢却毫无商量余地的下令杖杀。
段淮月拍拍罗真的肩膀:“罗叔,说这些并不是要刺你的心,也并非不满沉欢的所作所
() 为,我知道他心里苦,但正因如此,更应该想办法开解。”
“再厉害的毒,想办法,总能延缓。可是心,”他指指自己的心脏,“抑郁成疾,药石无医。既然不死,他迟早得疯。”
门外,傅沉欢眉目漠然,连一丝波澜也无。
静立片刻,他缓步离开。
*****
……
黎诺把杨漫竹送回学校时,天已经黑了。
去旅游疯玩了五天,黎诺也觉得疲惫得很。到家快速洗漱完就打算躺平,忽然老孟的电话打了进来。
黎诺愣了愣。
这段时间,身心都渐渐回归现代世界,之前六个月的回忆已经慢慢淡化了轮廓,如果不是看到老孟这两个字,她已经不会时时刻刻想起前几个月的点点滴滴。
黎诺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迟疑一下接起来,对面老孟的语气非常低落:
“小黎,你明天还是来一趟局里吧,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我也不能找你。”
老孟这个开场白让黎诺大脑一激灵:果然还是这个任务。那天之后,她没记着这个事儿,以为老孟早就派人去了。现在听这意思,这事到这会还没解决。
黎诺顿了一会儿:“你们派谁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老孟唉声叹气:“没派人去,怕白折腾白投入,先弄了几个虚拟角色试试水,看看有没有什么效果。果然,完全没有用,全被傅沉欢杀了。”
他补了一句,“有一个还用了你的模样,刚一照面就被傅沉欢识破了,死得是所有人里面最惨的。就这情况,就不浪费资源让别的员工穿进去了。”
黎诺听着也觉得头疼,但还是实事求是:“孟主任,我真不行。”
“黎诺,这回你不行也得行。这是你的工作。”
黎诺按着太阳穴深吸一口气,维持冷静的好脾气:“我的工作任务已经结束了,我的任务就是让傅沉欢黑化,我做到了。老孟,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他了,你一定要让我亲眼看他究竟变成了多么悲惨的样子,让我去回想把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我自己吗?”
老孟说:“如果你足够专业,你根本就不会想这些问题。”
黎诺驴脾气立刻上来:“那我承认,我不够专业。”
两边一同沉默。
终于,老孟叹气,语重心长,“小黎,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们都是平凡人,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没有人的心是铁打的真的那么冷酷,我知道这次的任务对你来说很难也很不公平,我明白。但是这件事儿真没办法了,如果傅沉欢还能容下别人,我们也知道换个人去效果会更好,但事实就是他绝不可能接受别人。”
“这个项目,我们耗费了多少心血,不能看它就这么毁了。”
看黎诺一直沉默听着,老孟继续:“你知道的,如果没有穿书工作者在书中,那书中时间和现实时间就不是一比一了。他们一年,折算咱们一天,现在已经过去六天,也就是书中世界过了六
年。还剩最后一年,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没有人能杀得了傅沉欢,他绝不会死。这本书的走向,很快就要失控了。”
“你不要忘了,你还给傅沉欢留了个盒子。等这个盒子打开,傅沉欢知道一切真相——他现在可不是原著中逐渐式微的样子,他生杀予夺无人能抵,一旦崩溃,很难说他会不会彻底疯魔,又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黎诺瘫在沙发上,想了好一会儿,越想越觉得这事真的处处都是难题。
当初她走的实在太决绝,连一点后路都没有。
她是真的、真的不想去。
她只想让傅沉欢那张脸、那个人渐渐淡出她的记忆,渐渐褪色成为书本上的白纸黑字。
如果真的要她再一次站在他面前,她绝对没有未相识时那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心气儿,她会惭愧地落荒而逃。
然后呢?一旦书中剧情完全崩坏,她作为一个穿书工作者,被书中世界扭曲压制,万一她死了,疯了,那怎么办?
但显然老孟那边已经没有容她考虑的机会:“小黎,你很专业,说句实话,我从来没见过像你一样把现实和书中世界割裂那么强的人。现在你只是拧着股劲儿,心里别扭,觉得有些惭愧——年轻人嘛,心里有些正义感。但只要你想开了,这次的任务以你的能力来说,根本没有难度。”
黎诺静静听着,烦躁揉脸。
“小黎,穿书任务已经审批下来了,局里敲定了你去。明天你过来吧,看一下任务书,交接系统。这次任务期限一年。别想太多,尽力去做。”
黎诺知道,这事说到这个地步,那就没有商量了,干脆道:“行,我去。但是老孟我要提前说好,没有下次,我不可能回回搭着命跟你们这么玩。”
她说的不好听,老孟也纵容:“你小孩家家的,别把这种话挂嘴上。我知道你有分寸,别说这种话吓我,我都多大岁数了。你就在他身边好好呆着,看着他,别让他再犯杀孽。平常多多渗透,把剧情走下来,你的话,他一定听。至于他的死亡节点还早着,慢慢来。”
话到这个份上,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穿就穿吧。
走一步,算一步吧。
……
黎诺昏昏沉沉,感觉自己似乎身处一辆摇摇晃晃的马车中,阵阵微风吹拂在身上,她微微拧眉,下一瞬睁开了双眼。
头疼欲裂,眩晕片刻。
皱着眉按住太阳穴,还没缓过来,她脑海中响起一道熟悉的洪亮声音:“姐姐!穿书局剧情维护系统初级维修工小石向您报到!”
……怎么又是它?
黎诺疑惑:“你刚穿完书,不应该去升级吗?这才几天,你怎么也过来了?”
系统比黎诺有觉悟多了:“派我过来我就过来了呗,你不也过来了吗?上面研究决定说咱们两个配合过,就不找新系统磨合了,直接把我派来。”
好吧,反正这个系统用着还算顺手,平时也很听她的话,上进心也不强……
黎诺觉得自己想着想着就歪了,摸摸鼻子,问道:“这回我得靠你了,给我介绍一下,现在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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