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真的?
这……这算是威胁吗?
皎洁柔白的月光照进窗棂,洒在他冷白如玉的脸上,他们离得近,黎诺可以将傅沉欢的容颜轮廓看个清楚。
他的容貌出尘绝代,颠倒众生,英朗的骨相线条在这黑白不辨的光线下显得那般柔和。
纵使担忧他的身体,心疼他的隐忍,黎诺也忍不住被他这毫无可圈可点之处的威胁弄得有些想笑。
她想知道他怎么来真的,眼睛亮的像是装了星星:“我就是很喜欢你,不能说么?你要来真的……那是要做什么?”
黎诺一点也没怕,从最初到现在,傅沉欢对她实在是疼宠入骨,她在他面前,从来只记得他的温润无害,总是忘了他的另一面。
她甚至在这一刻没有想起来傅沉欢做过的事、拥有的评价,他不仅仅只有温和宽容,或者说,他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如此柔软。
他将所有的温柔给了她,时间门久了,让她误以为他只有温柔。
傅沉欢眸光彻底晦暗下去。
他修长有力的大手环在她腰后,忽然收紧扣住,往自己身边一带。黎诺一下子从侧躺变成仰卧,纯净清澈的圆眼睛睁大了望着他,还未来得及发出一个字,傅沉欢无声俯身下来。
他吻上她的唇。
他的薄唇温热,带着他独有的清冷如青竹雪松般的气息,以铺天盖地的霸道姿态裹挟住她,用力吻住那柔软甘甜的唇瓣——这大概是长久以来,他在她身上用的最大力道。
察觉她欲躲。仿佛一个调皮的孩子不停恶作剧,却发现这一次竟没有人宠着她、让她全身而退的那种懵然的、下意识逃避。
他却不准她躲,没有一如从前那般的心软放过她。骨节分明的手插.入她浓密乌发间门,不由分说扣住她后脑,强硬的牢牢固定住她,缠绵辗转,不给她一点点后悔的余地。
他将她禁锢在方寸之地,不容拒绝的吻着他日思夜想的娇嫩红唇,柔软的触感吞噬殆尽所有温柔,他唇上力道愈重,深深吮吻。
黎诺确实吓呆了。
她也彻底感受到了他们两人之间门力量的悬殊:原来傅沉欢只要对自己用一点点力气,她就会连动也动不了。
但她已经明白的太晚了,眼下哪怕已经表现出了一点点反抗的意思,傅沉欢却没有以往那么好说话,没有怜惜心软就放过她。
黎诺终于求饶,又羞又怕,“沉……”
她只开口说了一个字,就像无路奔逃的猎物直直撞入猎人的捕兽网中一样——傅沉欢直接坚定强悍地撬开她的贝齿,勾住她的小舌,翻来覆去辗转不休,滚烫的气息让她无处可避,只能随着他凶悍的吻被摄取了所有呼吸。
大脑炸开大团大团的光亮,从未被人触碰的唇舌全部沦陷,陌生的感觉让她害怕,他的气息却没道理的让她心安。两种奇异的情感在心间门碰撞,整个世界都变得飘渺,只剩下面前男人只能用“索取”二字来形容的吻。
他吻的极深,仿佛要把她吞食入腹,捧着她的后脑微微托起,不允许她躲避。
这是一个迟来太久的吻。
六年前,他出征,在城郊灵山寺听闻她跪于佛前,祈求一夜愿他平安归来、替他为他的族人焚香安灵,那时他跨坐马上亟待出发,只能强忍着胸腔涌出的无边冲动。
这冲动,一直被生生压抑到此刻。
即便能感受到怀中姑娘紧张慌乱,这一刻他也实在没有那么强大的意志力停下来。他压抑了太久,等待了太久,痛苦了太久,绝望了太久,漫长苦涩的时光如何一一细数过来,连自己都不敢回想。
他停不下来。
再没有哪个时候比这一刻更加真实:他双手环抱着她,唇舌拥吻着她,他确切的知道她就在自己身边,不是梦,更不是幻想,她是他的,他的珍宝失而复得,上天真的彻底放过他、宽恕他。
他想吻她,狠狠吻她,用这样无声的吻,将他不能说、不会说的话全部告诉她:
诺诺,我也喜欢你。
诺诺,你可否能明白,我究竟有多爱你。
激烈的吻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门,等到傅沉欢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是他吻到了黎诺脸上可怜兮兮的泪水。
他一激灵,骤然清醒,忽然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傅沉欢一下子放开黎诺。
撑起手臂解除对她的禁锢,黎诺立刻一骨碌爬起来,缩到床头,用手背给滚烫的脸颊降温。
呼……好丢人,好丢人……
玩火翻车好丢人……
她完全想不到,傅沉欢这样一个人,待她妥帖入微到极致,他们的第一次接吻竟然会如此……疯狂激烈。
“诺诺,对不起……”忽然,她听见傅沉欢喃喃低语。
黎诺:“啊?”
傅沉欢心中早已懊悔之极,“我没想欺负你,你别哭。”
这话他自己听着都觉得苍白——他没想欺负她,可他方才都做了些什么?他分明感觉到她的抗拒,可是他竟然无动于衷?
黎诺还是:“……啊?”
傅沉欢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手足无措,“你别生我气……”
黎诺一头雾水:“我没有生气啊,我这不是哭,我就是……”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羞的说不下去。
这、这让她怎么解释啊?
挣不脱,动不了,无休无止,一着急……被人生生亲哭了可还成。
可是不解释清楚,傅沉欢又自责,黎诺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刚才是推你来着,但我的意思又不是不让你亲,你你——你也亲的太那个了吧……我就是想歇一下,喘口气,你干嘛一直不停啊……”
朦胧光线中,傅沉欢轻轻眨了两下眼睛,低下头,忍不住眉眼微弯。
他并没有笑出声,但黎诺看清楚了,又羞又气丢了个枕头在他肩膀:“笑什么?”
枕头咕噜噜滚到床下去
了,这一下几乎比棉花还轻。却直直撞在他心底,让他整个心都软成了一汪水。
傅沉欢慢慢移过去,见黎诺只是稍稍瑟缩了一下肩膀,却并没有转身逃跑,他心中愈发安定,低声说:“知道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黎诺嗔他一眼,低下头。
但很快,她又抬头,认认真真的看着傅沉欢:“沉欢哥哥,我们在一起吧。”
傅沉欢柔声问:“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么?”
黎诺笑了两声,撒娇一样靠在他肩膀。
他只当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可是在她这里,却是天差地别,全然不同。时至今日,她才真真正正的跟他告白。
与千千万万个普通平凡的女孩子一样,黎诺也很喜欢仪式感,两个人在一起,当然要有一句确定的承诺。
所以她只好教他:“以前的在一起是心领神会,心照不宣……当然也算,但是还需要一句说出口的承诺,说完之后,我们的关系才彻底和以前不一样啦。”
傅沉欢明白了。
明白过后又有些心疼自责:原来在诺诺心中,此前种种都不算“真正的在”一起,甚至于他并没有给一句她想要的那个承诺,就那样的亲她,实在委屈了她。
他又怜又爱,轻轻揽住她郑重其事地说道:“诺诺,我们在一起吧。”
黎诺极其开心的点头:“嗯!”
这一刻,仿佛她身上情深意动的欢喜感染给了他,就连眼前的世界都变得清晰了些,他甚至能辨出她明亮双眸中皎洁如星子的细碎笑意。
——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美,美的生动,美得鲜活,这一刻的诺诺,让他根本想不起患得患失,他无比确定她对他的爱,真实的几乎可以触碰。
傅沉欢心念一动,大掌抚上她脸颊,头一偏,再度吻下来。
这一次,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虔诚。
他双唇在她柔软的脸颊上停了一会儿,才慢慢向下,胶着在她花瓣般的唇,动作轻的像是一片云雾贴过来,亲吻着她的唇角。流连缠绵半晌,才慢慢吮含她的双唇,辗转低吻。
这一晚,黎诺在傅沉欢身边睡得香甜,在睡梦中,唇角依然是翘着的,傅沉欢却一夜未眠。
即使他再纵着她胡闹,也不可能纵着自己陪她胡闹。黎诺睡着后,他便起身守在她身边——就像一个贪婪的守财奴,固执的守着他独一无二的宝物。
……
初冬的第一场薄雪悄然落在屋檐上,红墙白瓦,美的像一幅工笔画卷。
英乾殿。
黎玄景一身明黄色龙袍,单手支颐,半阖着眼睛听底下大臣汇报。他这副模样十分不像一国主君,只是一个满身慵懒随性的少年郎。
太师和兵部侍郎两位大臣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将腰弯得更低些,兵部侍郎李凡英舔舔嘴唇,继续说道:“陛下,您颁布重置虎符一事,兵部已将草案呈予摄政王看过,也多次交涉商议,但递上去的折子……王爷还是没有批,想来是对此事……
”
他才说一半,黎玄景颇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好了好了,李侍郎连一句话都说的这么费劲,不就是傅沉欢不同意么?直说便是,也至于你吞吞吐吐说这么半天。”
他放下手,向前倾身,锋利的眉毛微挑,满脸玩味的少年气,“年终考核将至,你连一句话都说不明白,想和刘世郎争尚书职位,能有几分把握啊?”
李凡英满头大汗:“微臣……微臣……”
“行了,你也别在这儿含糊了,先把自己身边的地扫干净,再想着傅沉欢会不会搭理你。兵部的事儿,你尚且捉襟见肘,朕的差事原也没指望你能办成。”
应斜寒微微侧头看李凡英一眼,垂在袖中的手不动声色冲他摇一摇。
李凡英心领神会,额头滴落的汗也不敢擦,唯唯诺诺向黎玄景道:“陛下息怒,此事臣定会再想办法,至于刘侍郎陛下也无需放在心上,微臣已有主意。”
显然黎玄景对他的主意并不感兴趣,意兴阑珊说:“你有主意是好事,只需去做便是了。朕只看你的结果,下去吧。”
李凡英不敢多说,行礼退下。
“张久燕。”黎玄景淡淡点名。
张太师立刻出列,“微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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