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又要下雨了,天阴下来,隐有雾气笼罩,给绿意葱郁的校园蒙上一层灰荫。
这会儿下午四五点的时候,不早不晚,偌大个校园里,来往走动的人三三两两。
文莉离开工作间出来,独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应对糟心事让人容易累,先前不停走动寻访的疲惫感再次狂卷来袭,文莉脚下像灌了铅,水泡满满的脚这会儿又开始针刺火辣起来。
偶尔看着往小树林去的男女,文莉忍不住有一瞬失神。心里忽然感到空落。
她想江元了。
自从上了大学,一个多月里,他们才堪堪见过一回。
还是他匆匆的来,第二天再匆匆的回。
突然不知道她上这个大学是为了什么。
体验老三届的大学生活?似乎比上辈子还要糟心,至少上辈子没这么累过。
成就感,更没有。
还没有她先前画连环画来得舒心。
在走访下面那些厂,看到那些磨洋工,找不到前进方向的工人,看到厂里生产出来的堆积如山的报废品,看到一家子十来口人挤在二十多平方的房子里蜗居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正在做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
只要她们问询的这些数据信息,传达上去,等下半年的一些重要会议开完,所有政策确定调整实施,那些厂子的现状都能很快得到改变。
人们会重新找到拼搏的那股劲儿,她们的生活也能得到更好的改善。
这个世界也会变得更好。
她怀揣着这股劲儿在努力,在坚持。
但其实,这个时代热血的人很多,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她就是一个很宅,很懒的一个小人物,不会协调人际关系,不会处在各种人群里如鱼得水,光一个袁月就能让她感到糟心透顶,干不了什么大事。
她就适合窝在她和江元的小家里,画画连环画,挣点画稿钱。
等那些大人物发现问题,把章程拿好,她再承接一个时代的东风,做点小生意,赚个小钱,买几套房子囤着,将来当个小富婆。
现在这样打热血的事太累了,一点不适合没有上进心的她。
大概是人过于疲惫了,加上接连经历事情,负面情绪就会蜂拥窜出。
文莉感觉她现在就被无尽的低压情绪裹挟了,让她心里沉甸甸,闷堵堵,透不过气,身上的疲惫感,孤寂感越发深重。
如果,江元能在这里,能抱抱她,再给点她力量就好了。
或者,让她再听听他的声音也行。
脑子里再次闪过这个念头。
文莉看一眼隐隐能看到个顶的宿舍楼,她脚步一转,去了学校的传达室。
那边边上有个电话亭。
处于半公用状态。
昨天文莉就是在那儿给江元打的电话。
脚痛,文莉走得慢。
走了不知道多久,总算到了地方。
这年头用电话的不多,文莉用过几回,传达室的大叔看到她都认识了。
还冲她笑着打了招呼:“又来给你丈夫打电话?你们夫妻感情真不错。”
“不过也是,看你年纪,你们应该才新婚不久,惦念也是应该,你丈夫也是不错的,结婚了还支持你外地来上学。”
文莉笑着应了一声,进了亭子,大叔也是会来事的,很快走开了。
听筒拿起来,拨出她已经记在脑子里的那几个数字。
电话拨通,大姐姐的声音响起替她转接出去。
然而,等到最后,文莉听到的却是无人应接的冷漠声。
可能是有事忙出去了。
文莉有些失落。
这还是她头一回找江元找不到人。
放下听筒,文莉离开了电话亭。
电话没打通,她心情更差了,人也更疲惫了,走路越发慢吞。
就那么漫无目的的在路上晃着,等看到许多人都端着个饭碗去食堂了,想到宿舍里容琪估计还在等她回去一块儿去打饭,她才磨蹭磨蹭的稍微加快了脚步回宿舍。
刚走到离宿舍楼不远的地方,文莉看着前方的身影,她脚步忽然顿住。
她眼睛出现一瞬的发直,过片刻,她眨一下眼,用抬起手用力搓了一下眼。
没看错,也不是幻觉。
宿舍楼大门前确实站着一个身穿黑色短外套的男人,男人背影高大挺拔,背身而站在那里,如苍青松柏。
似有所感,男人在这时转过了身,看到她,他冷峻的脸上露出笑,又立马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回来了?我还说等阿姨回来请她上去喊你。”
“你怎么,来了?”
文莉愣愣的看着江元。
她心里激动得想哭。但大概太过意外,太过惊喜了,加上先前给他打电话没人接的巨大落差,让她这会儿有些呆,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我,我刚才去给你打电话......”没人接,因为他人来这儿了。
突然的,文莉眼睛一热,眼里的泪瞬间滚了出来。
“怎么哭了。”
江元心头一紧,他敛下脸上的笑赶紧到了她面前,抬起手拿指背给她擦了泪。
“我,我就是太高兴了,我刚才去给你打电话,你不在,办公室里的电话也没人接,我好难过啊,结果你来这儿了......”
文莉边说边掉眼泪,带着哭音,像个受了大委屈的孩子。
江元听得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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