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曦帝正低垂着头,居高临下的望过来,他显然看到陆久安的小动作,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
按照惯例,会试一等的卷子需要弥封呈上殿堂供诸位大臣观阅,一来确实是为了鉴赏新科贡士们的文采,二来则是为了防止徇私舞弊的事发生。
大臣们这个看看长卷,那个看看短卷,及到了陆久安的卷子,虽然不知道是何人所作,但都轮番传阅,赞不绝口。
“言言金石,句句秋霜,字字铺霞,篇篇绣锦……”
“名理渊深,雄才大纵,出经入史,大雅至极……”
“这等文章,理应取为元卷。”众臣一致这么认为。
等拆了弥封,果然是会元的卷子。
主考官大阁老得意地胡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大臣们转向主考官,连声说他慧眼识珠。
永曦帝点头夸赞:“陆卿有将相之才。”
接下来便开始进行殿试,殿试只考策问一场,题目由内阁拟制,永曦帝圈定。
这次殿试陆久安自己也说不起来写得文章如何了,因为答卷的时候,陆久安总感觉上面有道目光一直看着他,让他如芒在背。
不过结果看来倒还差强人意,永曦帝钦点了他为探花。
一个还未及冠的探花郎,多么光鲜的身份啊。
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扑来道贺,真正是一朝天子臣,满堂江湖客。
晋南未出阁的女子更是芳心暗动,那段时间,陆久安租住的宅院可谓是门庭若市,明里暗里前来打探姻亲的媒婆多到踏破门槛。
许多名流居士也将见过陆久安一面引为谈资。
陆久安一甲赐进士及第,受职翰林院编修,罗进深对他爱护有加,恨不得把这个弟子捧到新心尖上,悬在腰带上,逢人就炫耀。
陆久安踌躇满志,然而真正当职以后,他才发现官场并非表面那般风平浪静。水面之下,还潜藏着各种阴谋诡谲。
当时党争双方的生杀予夺尤为激烈,其中以大阁老为首的林派和卢阳公为首的洛派最甚,永曦帝被夹在中间,隐隐有大权旁落之忧。
陆久安看得清楚,大阁老一派虽然根深蒂固,但他们的力量实在太陈旧了,前力用尽后劲不生,撑到最后,已经是强弩之末。
端午节前夕,大阁老设了一场家宴,广邀天下文人雅士,任谁都可以看出,这是林派的垂死挣扎。
陆久安自然也知道。
收到大阁老名帖那个晚上,陆久安独自在书房坐了许久。
大阁老是他会试的主考官,名义上的座师,于情他合该前去;然而党祸绵延,许多人选择明哲保身,他不去也无可厚非。
书房里蜡烛燃了个通明,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第二天,他让陆起递了一封回贴,决定应邀。
罗进深得知了此事,连夜赶来提醒:“你不要命了!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连为师都不敢轻易参与其中,你一个个小小的探花郎竟然不自量力。”
“老师,你不明白的。”
“你究竟在想什么!”罗进深恨铁不成钢,“难道你也急功近利,妄想剑走偏锋一步登天?为师就告诉你吧,这场宴会,即便你去了什么都没做,一旦大阁老倾倒,你也难逃罪罚。”
“我只是冥冥之中有种感觉。”陆久安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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