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烛火映照着不大的房间,简单的摆设,一张床,一张桌子。隔着窗扇,能听见外面江水的哗哗声。
贺勘站在门边,一只手犹抓着门边,看着半蹲在地上的女子。
闻言,孟元元微微错愕,手里才要碰上炭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来罢。”贺勘手松开门板,两三步到了炭盆前。
他蹲下,从孟元元手里拿过火折子,轻轻吹了一下,一团小小的火焰跳跃而出。随后,他将火苗对准盆中的引火粗纸,点着。
生火要花些功夫,粗纸燃起,慢慢烧上银炭。
隔着炭盆,孟元元盯上花苗,声音不大:“我在这边房中就好。”
贺勘收了火折子,往边上桌子一放:“行。”
说着他站起来,环顾着这间不大的房间,其实只比他那间房的内间大一点儿。也不知道,她当初为何就选这间房?是想隔着他远点儿,还是喜欢这里清静?
孟元元后一步站起,觉得贺勘是挺好说的,只要与他说清楚,他也会答应。
“不过这间房有些阴冷,”贺勘的手摸了下冷硬的桌面,蹙下眉头,“我让兴安过来整理一下,住着也舒服。”
房间是不如他所住的那间舒适,不过生了炭火也还可以,况且还有两日就能回到洛州,孟元元认为不需要再麻烦。
“不用了,没有太冷。”她道了声。
贺勘看她,她性格很好,有些事总不喜欢去麻烦别人。可越是这样,就越叫人心生疼惜。
这时,外面走道上传来明显的脚步声,接着便是兴安的声音:“公子,诸先生找你有事商议。”
“知道了。”贺勘应了声,走过去将窗扇开了一条缝,透了些气儿进来,屋里的炭气淡了些。
做完这些,他出了房间。
屋里只剩下孟元元,见贺勘离开,便想着整理一下床铺。脑中总是回响着他那句,不要分房。
炭火烧旺,房中暖和了起来。
许久不曾弹琴,她把阮咸取出来,抱在怀里,手里试了几个音。调整了下坐姿,腰身直起,干脆弹起了古松吟。
正是刚黑天的时候,船上的人开始用饭,突然起来的阮琴声,缓解了一些寒冷。亦是被江风,带着琴音飘出去好远。
一曲古松吟,琴音清脆娴熟,一听便是打小炼成的功底,其中更是掺杂了欲语还休的情绪,使人动容。
孟元元是想着今日的那副海图,有感而发,思念父亲和大哥。母亲已经离世,她真的很希望另外两位亲人无恙。
这份希冀藏在最心底里,也是她一步步往前走的支撑。
晚膳,是孟元元自己在房中用的。
待用完膳,婆子进来收拾了干净。
没多久,兴安来了房间,后面还跟着两个仆从,将一卷子厚毯抬近房中。
“这是什么?”孟元元问,眼看两名仆从就把厚毯放在地上,不明所以。
“少夫人先到外面一站,让他俩来收拾。”兴安指了指房外的走道。
孟元元嗯了声,便从屋里出来,与兴安一起到了走道上。
“是给房中铺一层地毯,”兴安解释着,朝屋里看了眼,“波斯来的长绒毯,很是保暖舒适,赤着脚在上面走,都不会受凉。”
屋里,厚毯铺开一些,露出了鲜艳的纹路,很有异国的韵味。
孟元元识得长绒毯,曾经她的房中也铺着这样的毯子,很是贵重。
兴安笑笑,又道:“是公子安排的,这间房靠着北,又在船边,比较冷,如今这样会暖一些。”
提起贺勘,孟元元不禁看去他的房间,此时房门紧闭。适才他说要整理,没想到送来一卷长绒毯。
兴安站在门边,翘着脚往房里看,手里指划着哪里偏了,哪里不平整。
回来站好,他继续道:“公子在和诸先生谈事儿,到现在晚膳都没用。咱也不知道这位先生要做什么,该管的不该管的,他总要插上一手。”
孟元元笑了笑:“那他要是什么也不做,贺家养着他做什么?”
像诸先生这种读书人,大多寒门出身,是有些才学,但科举屡试不中无法入仕途,就只能寄靠在贺家这样的士族,等待出头之日。
眼看着还有两日就会回到洛州,诸先生只做了一件送东西去权州的事儿,秦家林场并没有拿下来,想必心中也是焦急的。故而,是想在别的事情上挽回一些,才去找的贺勘罢。
她的话,兴安恍然大悟的点了头,眼中几分幸灾乐祸:“也就是说,他人现在很慌?”
孟元元心中认为是这样。主家的事交代了,他却没做成,以后恐怕就不会再安排别的差事给他了。
房中的地毯很快铺好,边边角角的全部妥妥帖帖,兴安脸上全是满意。
孟元元觉得有些劳师动众,只两天的功夫整了这样麻烦,这间屋里太靠里,估计贺家那位主子就算用船,到时候也不会住这间。
等回到屋中,兴安又让人送了不少东西进来,吃的、用的,将不大的房间摆得满满当当。
孟元元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墙上已经挂上画幅,床边的小矮几上,更是摆了一只环耳刻花瓷瓶……
一通下来,终于布置完全。
环顾房间,孟元元已经找不出房间原来的样子,更别提方才还残留些许的阴冷。
最后,一只浴桶送了进来,用来给她睡前沐浴。
当整个身体泡进温水中的时候,孟元元舒服的喟叹一声,身子倚着桶壁,往水中滑了进去,只剩下小小的脑袋在水面上。
水中撒了些干花,此时被水汽蒸出了浓郁的香味儿,滋养着女子娇细的肌肤,更舒缓了她的神经。
泡了些功夫,她从水里出来,两条光滑的腿自浴桶内迈出,两只小巧足儿踩在长绒地毯上。脚心软软,试不到一点儿的凉意,水滴沿着腿下滑,经过脚腕,最后落上了厚毯。
走到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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