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而繁茂的杏树,少说也有百年,每年依旧硕果累累。
树下,一对儿年轻男女紧紧的相拥,似乎并不被夏日的热气所干扰。沉浸其中的是贪恋的深吻,缠绵执着。
孟元元被人抱在身前,体内的空气越来越少,头亦是晕晕沉沉。氤氲的柔眸几分迷离,因为贺勘的伤,她没有乱动,一只手几乎抠破自己的褂角。
后腰上的手轻轻一托,她被带着腰身更贴合上他,嘴角不禁轻轻溢出一声,随之这个吻愈发加深。
“杏子的味道。”贺勘微哑着声音道了声,才离开那两片娇唇,便重又凑上啄了她的唇角。
吧嗒,孟元元手里的那截杏枝松掉,落去了地上。
贺勘笑了笑,弯下腰去捡起来:“等着我。”
说完,他捏捏她的下颌,迈步走了出去。
孟元元稍稍松气,脸儿早就不争气的红透,瞧着贺勘走开,她下意识抿了下唇,木木的发烫,似乎都感觉不出那是她的嘴唇。
身上有些脱力,她偷偷拿帕子擦了下嘴,呼吸仍未平复下,胸口起伏着。
她看着他走出去,一直到了不远处的水龙头那儿,颀长的身躯蹲下去,拧开水龙洗着杏子。
转身站起的时候,他老远对着她晃晃手里的杏枝。
每天的这个时候,都有病人出来散步,当然不会在外面太久,简单的走走恢复,呼吸新鲜空气。
孟元元跟在贺勘身边,从杏树下离开,又往医院的前院走。
最后,两人找了一张长椅坐着,贺勘摘下一颗杏子递给孟元元。
“莫浩初他会怎么样?”孟元元接过杏子,问道。
有些事情明白的摆在那里,始终要提起。她知道,莫浩初现在在莫青梅手里,被安排住在别处,大概是亲侄子的原因,莫青梅也有些难办。
“他?”贺勘冷哼一声,垂眸瞅眼自己的肩膀,“就是我不追究,他也活不了。交给省厅警察局罢,只一条私藏炸.药罪就够他受的。更不提绑票、谋杀了。这人要是想往死路上走,谁也救不回。”
孟元元知道事情严重,却不想这么厉害。她不太懂法律中每项罪名如何定义,却知道杀人偿命。
那日在旧码头,莫浩初是真的动了杀心的。她这两日也细细想过,莫浩初大概想杀的就是她,因为归到底他惧怕贺勘和贺家,同时心中可能也有希冀,那就是杀了她,可以有转圜余地,毕竟还有个督军夫人的姑妈;可是杀了贺勘不一样,贺家能让他死好几回。
“那天,他开枪时对准的,是我罢。”孟元元稍稍归拢情绪,低下头,双手捧着杏子。
贺勘上过战场,经历过枪林弹雨,怎么会看不出?他其实当场就看出来了,才会冲上去挡住、阻止。
为了她,他真的在拼命。
贺勘眉尾挑了下,侧过脸来看她:“瞎想什么?他那个蠢货连抢都不会拿,还会对准?”
他身体前倾,手
臂搭着支在膝上,脑袋放低想去看她的脸。
孟元元对上他的眼,越是这样说,就越是证明她心里所想。当日,莫浩初想杀的就是她。
“苏又菱是怎么回事儿?”她开口问。
贺勘维持着自己的姿势,一身病号服都能穿出好看来:“她大概是看清了莫浩初,提出想走,惹怒了莫浩初,被他绑在公寓里。找到的时候,已经关了三天,半死不活的。”
孟元元皱下眉头,这就是苏又菱口口声声说的自由恋爱吗?
是不是也就是因此,让莫浩初彻底发疯,觉得所有人都背叛他,是以做出后面那些可怕的事。
“元元,别说这些,说说咱俩。”贺勘岔开话题,“回红河镇的话,我想去跟孟家提亲。”
孟元元才想咬一口杏子,闻言眼睛瞪大,红润的嘴唇正微微的张着。
这幅样子好生可爱,眼神干净透明,贺勘手指去戳她的酒窝:“我家这边是同意咱俩的事儿,你也看到了,我娘有多喜欢你,对我反倒像个捡回来的。”
他摇着头,一副无奈的样子。
这样的他,孟元元忍不住被逗笑,压着唇角一抿。
“这件事儿我来安排。”贺勘说着,直起身子后靠上椅子,“七月结婚罢,然后我们去度蜜月。你喜欢什么地方?”
孟元元完全没想到,他已经想到那么远。前脚还在说去家里提亲,这厢就去度蜜月,中间就不想她父亲会不同意吗?
正在想着,突然身旁的人一把将她抱住,她一惊,差点掉了手里的杏子。
“以后都能和元元在一起,想想就开心。”贺勘笑,脸贴着女孩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属于她的甜香。
“咳咳,”孟元元被勒得挤出一口气,咳了声,“都还没有……”
她说得小声,眼睛透过他的肩头,看见有人往这边看来,忙羞涩的缩了下脖子。手里不敢使力推他,只能指尖去拽他的袖子。
女孩如此娇柔的样子,就像心头被轻轻地挠了下,开始发痒。让贺勘恨不得张口咬上她细嫩的脖颈,喜欢她,喜欢得想把她给彻底吃掉;爱她,想要把最好的献给她。
在这一刻,孟元元似乎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感受到了他真的喜欢。
“该换药了。”她终于找出了个借口。
怀抱慢慢松开,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再等等一会儿。”贺勘揉揉孟元元的脸,自己站起来。
孟元元伸手拽上他的衣角:“不要去摘杏子了,够吃的。”
不说他身上有伤,就是他这身份,去爬人家医院后面的杏树,怕是被人知道,又是明日报纸的头条。明明看着冷静睿智,受了伤后尽做些匪夷所思的事儿?
“不去了,是有件事要去做。”贺勘低头,看着抓住衣角的手,生出一种她会依赖他的感觉。
闻言,孟元元松开手,然后看着贺勘小跑着出去。
她坐在长椅上,嘴里咬开一颗杏子。
有可爱的小女孩跑过来,瞪着圆圆的眼睛瞧着孟元元,头上扎着两条小辫,五六岁的样子,煞是可爱。
孟元元笑,脸颊上两颗酒窝:“要吃吗?”
小女孩点头,快乐的坐去孟元元身边,小手接过杏子:“谢谢你。”
两人坐在一起,孟元元得知小姑娘的爸爸在医院工作。等贺勘的这段空当儿,两人边吃杏子边说话。
“我爸爸说医院里住进来一个可凶的人,”小姑娘嘴巴甜,人又往孟元元身边靠近一些,“还带着兵,好吓人。”
凶,带兵,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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