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卫生纸的份上,也看在乐于助人的天性上,孟以栖自然要借他,忙不迭回屋里取来多的捕虫网递给乐仔,“好不容易出来玩,你快去找他们吧。”
“谢谢栖栖姐姐。”乐仔接过捕虫网,一步三回头离了何家小院,而院里那个同他头发一齐长的姐姐擦干鼻涕后,又捧着碗蹦蹦跳跳回了屋。
每逢周末医馆得空,何清与孟远方便会登岛探望外婆,孟以楠今日大包小包装满一车补品过来,都是平日里外婆吃不到的稀罕物。
老人家待年幼失母的孟以楠疼惜有加,得知楠楠不久后便要新婚,从传家宝里拿出一副金耳环赠与她,孟远方是拦也拦不住,倒是何清做主劝孩子收下长辈祝福。
年幼的孟以栖尚不得知姐姐前方面临的是何等荣华富贵,只知那副金耳环在认知里贵重无比,因为平日里,妈妈只要摘下身上的金器都会锁在柜子里。她更小时不懂事,过家家游戏抽到金尊玉体的公主,曾偷偷打开取来撑过面子,金链子金镯子金耳环挂满一身。
后来,不小心弄掉一对耳环,下场十分惨重,她记得那个晚上,自己被爸爸用戒尺打了手心,一是罚她不问自取视为偷,二是罚她丢失贵重之物马虎大意,三是罚她明知闯祸却缄口不言。
孟以栖当时哭得撕心裂肺,觉得爸爸从没对自己如此严厉,定是那副金耳环很贵重。不过自打那后,孟以栖再也没犯过不问自取的坏毛病,也学会凡是借用他人物品之前都要过问,真真从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慢慢修身自省,开始有了身为孟远方女儿的高尚觉悟。
只是这觉悟没维持多久,孟以栖后来在云市杨家被人驳了脸面。
大户人家娶妻颇为讲究,繁冗复杂的仪式走下来,午宴后,孟家人才随婚车驶入一条名为幸福里的街道。
这不是孟以栖第一次来市里,却依旧怀揣着新奇张望窗外,古色古香的建筑错落有致在柏油路两旁,参天梧桐遮蔽了盛夏里毒辣的阳光,光斑慵懒地从树叶缝隙里泻了下来,落在孟以栖伸出窗外感受风的手掌上。
何清理好妆面来看孩子,见状,连忙将她拖回原位,“谁叫你把手伸出窗外的?多危险啊!”
孟以栖满腹疑问地讨教何清,“妈妈,为什么这条路上没有店家?”
何清收回镜子放包里,“这里是老洋房片区,里头住的人家非富即贵,当然没你想得那些米油铺子。”
孟以栖不懂老洋房为何物,只觉得外头那一幢幢独门独院的房子奢华气派,有别于城市里头的其他楼房,它们周围萦绕着历史的积淀与风情,叫人不由自主地沉心静气。
轿车在七拐八绕的巷子里穿梭,最终开进了挂着红灯笼的深宅大院,孟以栖才发现高墙之内别有洞天。
映入眼帘的是一方人造池塘,盛夏里开满荷花,碧绿镶红,美如油画。
随父母身侧的孟以栖踏下木桥还在频频回头张望,她激动地扯扯何清,“妈妈,这里好像公园啊,池塘里刚才有好多鲤鱼在打架,你看见没?”
“你又不是没去过公园,怎么还一惊一乍的?”何清嫌她动静不小,不允许她再东看西看,又交代她过会见长辈时的分寸。
孟以栖不是个嘴笨的孩子,也着实叫妈妈吩咐的吉利话搞得头昏脑涨,背课文似的小声挂在嘴边,直到在厅堂内见到那位神采奕奕的长辈,她一时紧张磕巴将叔叔叫错成了爷爷,惹得六十开外的杨守诚开怀大笑。
小小洋相不足挂齿,厅堂里的瞩目重新落回新婚燕尔的夫妇身上,孟以栖这个小透明渐渐有些坐立难安。
她略过妈妈去找爸爸求情,“爸爸,我能不能出去转转?屋里头没人陪我说话,好无聊啊。”
何清打她一下提醒,“忘了我告诉你的话了?”
孟以栖委屈巴巴,“无聊也是不吉利的话吗?”
“姐姐大婚的日子还不够你开心啊?”何清轻声哄她,“宝宝乖,待在妈妈身边,不许乱跑。”
许是小丫头噘嘴的神情落入杨守诚眼中,主家开口替她解围,“今天家里也来了不少孩子,都在东院那头玩耍,二丫头想不想过去?”
因着场合隆重缘故,何清特意将孟以栖打扮一番,今日穿了条淡黄色的连衣裙,短短的头发里卡了个格纹发箍,笑起来两颊上的梨涡既乖巧又可爱。
她兴奋地说,“爷爷,我想去东院玩。”
顿时,厅堂之上哄笑不断,有人脸红成番茄,落荒而逃去了东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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